东莞东城区“八将居”是东莞最有名的湘菜馆,楼高三层,占地4000多平方米,这在东莞主城区寸土寸金的地价来说,也是极为奢华的了。菜价也是东莞出了名的贵,可每到饭点的时候都会是客如流水,人如穿梭。三楼有“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八个包间,这是你有钱还不一定订得到的地方。还有一个逍遥阁,而逍遥阁也从不对外开放,传说这是麻三专用的。
八将居,逍遥阁,大堂正中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八仙桌,麻三居中上首位而坐,杨景云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脸无表情,低眉垂目。跟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的健硕老者,着对襟短衫,挽道髻,面红须白,脸方口阔,好一正人君子之相。正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正将吴东来。麻三的左手边坐有三人,最靠近他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妇女,白白胖胖,和和气气,慈眉善目,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弥勒转世。这位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提将孙东鸿。她身傍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男子,此人约莫三十多岁,也许四十多吧,或者少不了五十岁,他的脸上好象罩着一层纱,隔着一层雾般,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说不出他的年龄。可是他又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桀骜不驯,一脸孤傲,仿佛生起与之一争长短的心思。这人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反将方东去。最后的是一位外形粗犷的彪形大汉,须如钢针,身如铁塔,如果不是他眼睛里偶尔显露出来的阴狠,初见之人都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个奸诈之徒,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这人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脱将蒋东燕。麻三的右手边摆放着四张椅子,却只有三人在坐。为首的是一位尖嘴猴腮,耸眉贼眼,精瘦高挑的老者,这人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风将仇东露。第二位是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规规矩矩,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这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除将李东风。最后的这位是一个糟老头子,胡子邋遢,浑身上下油腻腻,脏兮兮,这位就是麻三手下八将之一,谣将涂东飞。堂中众人谁也没有说话,麻三不说话,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先开口。
“云儿,你去给诸位叔伯泡壶茶。”麻三终于开口了。他身后的杨景云听到麻三的话,心头一喜,应声而去。众人听到麻三说要杨景云去泡茶,脸上的表情那是相当精彩,有的诧异,有的吃惊,有的了然,而最多的是欣喜。麻三仿佛也是很满意众人脸上的表情,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道:“东露,你马上吩咐下去,我要知道一个叫毛辉的人,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就是昨天早上跟我同桌喝茶的那位。”
“是,三爷”仇东露连忙站起身,朝门外而去,想是交待麻三的吩咐去了。
“今天叫诸位前来,还有些事想找人聊聊,其一,听阿鬼说忠仔昨天给人坑了一道,而且那人还识破了忠仔的手法,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这事我也听说了,手下儿郎回报说那三人都是生面孔,不象是在道上混的。不排除蹿脚的可能。也有可能是、、、、、、”麻三的话还说完,就给交待完麻三的吩咐,刚坐下的仇东露打断了。
麻三也不以为忤,只是摆了摆手视意仇东露先停下来,接着说:“其二,欧阳凌恒这一段时间动作频繁,不知其有何用意?其三,东宿也走了七年多了,他的位置一直空着,也该找个人顶上去了。来,景云的茶泡好了,尝一尝,看觉得怎么样、”麻三说话间,杨景云的茶也泡好了,此时正端上来。只见他一手举壶,另一只手平端着八只紫砂小杯。没错,八只紫砂杯真的是给杨景云一只手端上来的,而且八只紫砂杯里还注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只见他走路如行云流水,上半身稳如磐石,纹丝不动,脚步踩着一定的节奏,脸不红,气不喘,茶不溢。麻三见此,抚须点头轻笑着说:“云儿,请诸位叔伯品茶。”
“是,三爷,”杨景云口中应是,端茶杯的那只手却伸到了麻三跟前,躬身一礼道:“请三爷品。”麻三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就象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伸手端起杨景云手上的一个茶杯,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仰头一饮而尽,脸上那灿若怒菊的笑容也随着这一口茶给喝没了。杨景云已注意到了麻三脸上的变化,端茶杯的那只手轻轻的一抖,手上托着的茶杯发出了一阵很细很细的“叮叮”声,茶水也打湿了杯沿。麻三心里一叹,毕竟时日尚短,景云还是做到守静之境啊。想到这,麻三不由得意兴索然,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给其他叔伯请茶。杨景云见到麻三如此表情,心里不免一黯,三爷对自己还是不满意啊。心里这样想,可行动上还是不敢有一丝的违拗,端着茶向其他几位而去。
等一圈茶敬罢,杨景云又乖乖的站到了麻三的身后,麻三看着杨景云,心里犹如天人交战,景云确实是可造之材,他的天赋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东宿,且这个孩子也还努力,对自己这老头子更是百依百须,对各位叔伯也是礼待有加,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感情用事,做不到心如止水,哪能守得住这片静呢?唉,算了,还是把他顶上去吧。想到这麻三微微转头望着杨景云问道:“云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你泡茶?”
杨景云本来以为这次顶位无望了的,心里不免也生出失望之意,突然听到麻三问起,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更是白了三分,忙是躬身行了一礼道:“景云知道三爷为何要我泡茶,但景云实在不知道三爷为何要我泡茶。”
麻三听到杨景云的这种不知所以的回答,竟然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是稍有缓和,“你能想到这点,也实是不易了,云儿,我们千门中人最忌心情浮燥,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有一颗平静的心,以应对变幻万千的局。而千门火将要求更是严苛,我要你泡茶就是为了锻练你的心志,让你时刻能保持那份平静从容。我要你泡茶给各位叔伯喝,是为了让你顶位,顶你父亲的位,你明白了吗?可你今天泡的茶,没有达到致虚极,守静笃之境。”
今天早上,麻三要杨景云随他前来见那几位叔伯,杨景云隐约猜到了今天三爷的用意,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离三爷的要求还差很远,也没有做非份之想,现在亲耳听到三爷说起,心里一阵狂喜不已,一阵不安难除,就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眼睛里的狂热和失落再也掩饰不住。麻三见到杨景云这种表情,心里又是一阵失意,他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相信有这些叔伯扛着,这天也塌不下来吧?于是望着相对而坐的吴东来说道:“东来,你看能行不?”
吴东来见是麻三问起,也不敢托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答道:“三爷,我认为能行。”说完他用眼扫视了其他诸人说道:“你们以为呢?”他这不是在问其他诸人,他这是在命令。众人这时忙的站起身,对着麻三躬身行了一礼道:“谨尊三爷吩咐,我等以为能行。”麻三没有问是什么能不能行,几人也没人回答什么能行,但是他心里都知道是什么,包括杨景云也知道。
“好,既然你们没人返对,东来,我等移步后堂,摆香案,设仪仗,请祖师法像。”麻三说完,脸上神色已是相当庄重严肃。吴东来听到麻三的话,连忙应声:“是,三爷。”说完领头往后堂而去。后堂并不大,堂正中挂一牌扁,上书“功成不居”四个烫金大字,牌扁古拙,雅致,字体并不清新,飘逸,却十分的粗放,苍劲,想来写字之人也是一位豁达之人。牌扁下放摆放着一香案,所供却并非像偶,而是数个牌位:千门祖师姒公讳文命(大禹)之位,千门祖师刘公讳务滋(鬼谷子)之位,祖师苏公讳季子(苏秦)之位、、、千门祖师黄石公之神位,千门祖师张公讳子房(张良)之位、、、祖师诸葛公讳孔明位、、、千门祖师徐公讳世勣(徐茂公)之位、、、千门祖师刘公讳伯温之位、、、等数十牌位。麻三立于最前,后跟吴东来等八人。麻三先是躬身一礼,纳头跪拜,口诵:“弟子麻清源,禀请千门列祖,千门景字辈弟子杨景云将归八将之列,望千门列祖应允。”麻三说完,行三礼九叩首大礼,转头对杨景云说道:“千门景字辈弟子杨景云,燃三柱香,一柱香燃以敬天地,二柱香燃敬师祖,三柱香燃敬门规,焚香以静性,寓此三柱烟,清心凌空去,极目意了然,擎拳恭手,一揖,三叩首,再揖,、、、、、、”
杨景云依麻三所言,燃香,行三礼九叩首大礼。礼毕,杨景云双手持三柱香过于头顶,口中诵道:“弟子杨景云,今得幸归于千门八将之列,往后必当遵守千门定规:一,重师道,遵祖规以自守;二,讲义气,视安清以自敬;三,不****,清身心以自爱;四,勿谗言,谨慎言以自律;五,分尊卑,顾纲常以自严;六,存公德,视众疡以自急;七,枉凌弱,止小人以自禁。如日后有违此誓,当领杖责火烧,埋土定香,三刀六洞之刑,永遂师门”杨景云语毕将香插在香炉之中,对麻三又是长揖及地道:“景云绝不负三爷厚望,当奋力以报。”
麻三见此,微微抬手,虚空一托道:“景云先请起,来人”随着麻三话落,已有专司礼仪的门人,手捧一只大酒杯走过来,奉于麻三面前。麻三接过酒杯,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三寸小刀,递给杨景云道:“景云,此刀为千门重宝,历来视为门主信物,你以此刀歃血为盟。”杨景云神情庄重的接过麻三手上的小刀,割破右手食指和中指,将血液滴入麻三手中的大酒杯之中。傍边的吴东来见到杨景云歃血,口中诵道:“血一滴,重师道,血两滴,讲义气,血三滴,不****,血四滴,勿谗言,血五滴,分尊卑,血六滴,存公德,血七滴,枉凌弱,血滴誓重,望景云谨记于心,成。”此时原本杯中的酒已成微红之色,听到吴东来的话,杨景云收手而立。吴东来接着说:“景云上前一步,持盟酒,一敬千门之祖师,二敬千门之门主,三敬千门之大众。大成。”杨景云随着吴东来的话语,先是从麻三手中接过那只大酒杯,捧起过头,倾出一线血酒。随后又捧到麻三面前,仍是举杯过顶,麻三老怀堪慰的接过酒杯,小嘬一口,交还给杨景云。接着杨景云一一捧杯至吴东来跟其他诸人面前,众人亦是接杯小嘬,。待到大家都喝过之后,杯中之酒还剩下大半,杨景云仰头一口饮尽,掷杯于地,发出一声脆响。
麻三见此,轻喝一声:“礼成,千门弟子杨景云归八将之列。”杨景云抱拳向四周行礼道:“今景云得归八将之列,往后还望三爷及各位叔伯提携,景云当感激于胸,必当舍身以报之。”说完他面上狂喜之情再也掩饰不了,几近状若癫狂。自从他父亲杨东宿死后,近八年的时间,今天终于让他坐到了父亲当年的位置之上。近八年的容忍,今天终于有了回报。除麻三之外,其他几位纷纷上前道贺。麻三此时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开始之时的那份淡定,这个杨景云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吗?
“三爷,手下儿郎来报,您刚才吩咐要查的那个人,有了消息了,其实没您吩咐,昨天我已经派人盯着这小子了。”仇东露的话声打断了麻三的沉思。
“哦?说说。”
“那个叫毛辉的昨天喝完茶之后,他去了一间工厂,这间工厂是他以前工作的地方,在厂门口待了一个多小时,他当时的情绪很是不稳定。之后就回到他兄弟的出租屋,吃完饭后到东莞的大街小巷转了一下午,尽是瞎逛,这里有一张纸,上面记述得很是详细。”仇东露说着把纸递给了麻三,接着说:“还有就是,您说忠仔给人识破的事,也是这个叫毛辉的小子所为。”
听到这里,麻三本来在看着那纸的目光,一下子就定住,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麻三也只是怔了那么一下,接着又盯着那张纸看了起来。毛辉昨天下午所做的那些事,所接触的那些人,所买的那些东西,究竟是随意而为,还是别有用心呢?麻三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可是他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今天召集手下于此,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于是麻三把那张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对众人说道:“今天火将归位,实耐我千门幸事,此事暂告一段,先请移步大堂,我另有要事相商。”说完当先往大堂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