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震惊!
那堂下女子,不卑不亢,逆风而立,身姿清越,灼灼风华。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为了大局两全,甘愿放弃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去那边远的深山庙林中苦修。
大义当道,南陵帝,你如何抉择?
南陵帝心中此刻却是五味陈杂,难受的紧,于是道:“胡闹!国家之事岂是你一介女子可以干涉!”
酒墨却是寸步不让,“皇上,且不说花侍郎爱女心切,爱国心忧。二十年前长公主愿为南陵远嫁鲜卑,二十年后酒墨为何不可为南陵前往庙林清修!谁不道女子当可顶半片天!”
万众哗然。
谁说女子只能待在后院,赏花遛鸟,相夫教子?男人做得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
“酒墨,你要清修,朕不反对,宫里一样可以,可你为何偏要去那北山山神庙,你要终身不嫁娶不成!”
谁知,酒墨竟是轻笑两声,面上抚不去的一层淡淡哀愁,“若不能得良人相伴,终身不嫁娶又如何。”
已然无人能语。
不得良人,终身不嫁呵。
谁人有这般的决绝!
眼见南陵帝已无话可说,万般之下只得答应,却只见一人起身。
那人一身青衣若素,身材高挑,面容恬淡,眼中却是光华万丈。
“好一个女子可当顶半片天!好一个不得良人,终身不嫁娶!公主所言,真令寡人佩服。天下之大任逍遥,公主若是不嫌弃,可来我青鸾。青鸾,女子便是天!”
原来,竟是青鸾女帝。青鸾向来是女子为尊,虽不是兵强之国,却是物资最盛之国。地势占据绝对优势,易守难攻。所以虽然各国对青鸾虎视眈眈,却始终无法攻略。
如今,这样一个人物,却对酒墨发出了邀请。
酒墨眉头微皱,好似在为难。
女帝何其精明之人,旋即开口,“人生难得有知己,却难寻。今后,公主便是我女帝贵人,青鸾境内,公主必畅通无阻。小小薄礼,还请公主收下。”
说罢,便随意从发髻上抽了根金簪下来。似是随意的一份礼,待看清那金簪时,却叫众人倒吸了口气。
那金簪制作精美,质感十足。尾部一只火风盘旋,欲破天而上。
那是青鸾女帝传位信物——凤簪。
酒墨犹豫中,女帝再度开口,笑言:“公主不收,是嫌礼薄么?”
我哪敢嫌啊!意义再贵重有个鸟用!你给银票啊给金元宝啊!这破东西又卖不出去!心中所想如是,酒墨连连推阻,“此礼太过贵重,酒墨怕是担待不起。”
女帝脸色一沉,假意嗔怪道,“再贵重的物事都乃身外之物,公主不收。莫不是寡人做不得公主您的知己?”
这么大一顶帽子盖下来,再不收,可就不好看了,酒墨无奈双手接过,“那就多谢女帝了。”
女帝见酒墨淡定如厮,不再推辞,便看她更顺眼,满意的笑笑,没骨头似的倚在软榻上。
然而酒墨刚呼一口气,又一人起身。
嗬,竟然是东丹太子,斗于擎空?
只看他脸上漂着红,一看便知喝了不少酒,笑眯眯的像个狐狸,一双眼紧紧粘在酒墨身上,道:“本太子素来听闻南陵水土,女儿家温婉如玉,倒不想公主竟是如磐石呐。”
酒墨冷哼一声,这厮竟然敢调戏她?
“太子应知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玉如何,一样坚不可摧。磐石如何,一样会被时间碾磨成粉末。”
“唔。好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本太子眼拙了,没想到公主是块好玉呢。”只是欠打磨调教,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于是便取了腰上的环佩,“东丹也有不少庙宇,公主若愿意,随时可来,本太子必定亲自接待。”
古人都这么喜欢送贴身物品么。酒墨何其眼力,那环佩也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啊。于是唤了连城去接,后者收了环佩,小心的收在衣袖里。
女帝所赠之物,酒墨双手接过,斗于擎空之物,却是酒墨身边的侍女接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众人也瞧个一清二楚。
这公主,怕是瞧不上风流太子的。
酒墨心道,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啊……
“公主殿下。”
卧槽!怕什么来什么。
酒墨笑着转身,“鬼面将军。”
“既然公主赠了诸位几句言语,也不好叫本将空手而归吧。”承释笑眯眯的。这若是让西钥的军队看了去,只怕认不出这就是那杀伐果断,狠辣决绝的鬼将。
“将军言重了。”酒墨一笑回之,“酒墨不是文人,这两句已用尽酒墨的墨汁,肚子里可再没有水墨可称赞将军。”
“没关系,随意说两句便也好。”承释满脸我是无赖你奈我何的地痞模样。
南陵开始抹一把汗,公主可别使小性子再拒绝啊,否则让这鬼面将军脸上无光了,指不定他第二天就带着铁骑踏破南陵城土。
雷秉很想去探一探承释的额头。莫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酒墨额角青筋爆起,好,跟她耍无赖是么。“听闻将军征战沙场,战绩赫赫。酒墨本来钦佩将军,一直盼着今日一见。却不想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
众人一震,这公主纵使权势大,那也是在南陵,不想胆子竟更大,敢公然挑衅西钥的鬼将。
“哦?”承释却是跟没听到她话里夹棒似得,一副无赖样,“本将素闻南陵有女,其名谓墨,身居深宫,德才兼备。竟不是公主么?”
守你妈个头……笑的真贱兮兮的……
“素闻将军博古览今,如今瞧瞧,果然不错,连这都知道。”酒墨干笑两声,“只是将军不知还有一言,曰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名德才兼备的女子,并不是酒墨。”
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却也有趣,牙尖嘴利,不肯落一点下风。承释磨了磨牙,“我西钥女子不爱舞文弄墨,但同男子一般,可参军入伍,征战沙场,倒应了这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不错。”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物,是把短剑。
“此物,送给公主防身。”
身后雷秉接过,一瞥,瞪大了双眼,这短剑……不确定的望着承释,后者眼神一压,霸气冷冽。这才不得不送上去。
酒墨见那副将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中了然。此剑,怕非俗物。
垂首,手中短剑剑刃细长,薄如纸片,泛着冷冷幽光,出刃必是见血。
酒墨两眼放光,真是好东西啊。表面淡定的点点头,“那就多谢将军了。”
西钥,东丹既已送礼,众人的眼光便投向了北宫。也不知这北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躲在纱缦中至今不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