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儿,你在吗?“萧离殇当然知道冷无情在她的院子里,他的人分布在驿馆的各个角落,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也会知道,这么喊一声,只是为了打断那两个人,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仅此而已。
当然,萧大美人是绝对不会承认心里头那些别扭的小心思的。
冷无情和上官钰都被吓了一跳,前者脚步一晃,飞快的往屋子里一钻,躲过了男人的视线,后者将轮椅一推,推到了萧离殇眸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一张令人如沐春风的俊脸上神采飞扬。将门掩住,如同护犊子般的将门守住,戒备的看着萧离殇,脸上笑容不改。
“不知摄政王来此有何贵干?“
萧离殇那张艳冠天下的脸蛋在看到上官钰后就黑了,阴沉沉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钰太子好闲情,怎么也在这里?“
一旁站着的追云看着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对峙着,孩子气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至于吗?为了个清秀点的男人都豁出去了,不能这样儿啊,这病得治啊!
冷无情听着门外两个人的对话,手下也没停下,将砂锅放到桌子上,由于动作十分急促,手掌被烫开了一个泛红的小水泡,可她没时间追究这些了,飞快的坐到轮椅上,将衣摆放下,将脚上的鞋脱掉,扔进床榻下,又从里面拿出一双类似现代内增高的鞋子,套在脚上。
这双鞋是她让上官钰找人做的,今天才刚拿到手,原来那双因为毕竟只是草草地缝了起来,鞋底还有些高低不平,走路的时候特别硌脚,时间一长,脚底就会留下一个个水泡,异常疼痛。
将衣摆放下,遮住了那诡异的鞋子,冷无情转着轮子,来到了书桌前,研着墨,铺开宣纸,轻轻提笔在上面缓缓书写着。
萧离殇见他来了这么久,里面都没反应,不禁冷了脸,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上官钰身上的,没错,就是他,肯定是他在小冉儿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小冉儿才这么不待见自己的。
“让开,爷不是来和你浪费时间的。“
上官钰如同桃花源中的蒙蒙薄雾般温润的脸庞上,掺着能够冻死人的寒意:“摄政王有这些时间,不如去看看那些仰慕摄政王多年的女子吧!皇妹可是对摄政王掏尽了心思呢!“
上官钰说的是真的,不管是萧离殇还是夜曜,皇宫中都有对他们痴情的公主,最夸张的还是冷芝烟的女儿,如今都快十八了,还不肯嫁人,还发下豪言壮语说,此生非魔宫宫主不嫁。
然而,总是这样,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她只不过贪图夜曜的身份罢了,若没了魔宫宫主的身份,纵使夜曜再出色,她也会对他不屑一顾,弃之如敝履。
上官钰这番话更是提醒了冷无情,萧离殇不是她的良人,万不可对他动心,天煞孤星的命格本就带冲,若是一个不好,伤害到小玉就不好了。而且,小玉离萧离殇越远,就越不容易接近那些个大师,自然不会知道十年前那场荒谬的灭族血案都是因她而起,不会因此自责。
萧离殇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多言只会越描越黑,所以没打算和上官钰多解释,打算用武力直接硬闯进去,上官钰的内力始终比自己略逊一筹,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他也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从腰间摘下随身携带的墨萧,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不管是萧离殇还是夜曜,最擅长的不是内力,而是器乐,萧吹得更是天下无人能敌。自然也达到了他们说的幻音的境界,他可以肯定,世界上只有他和上官钰会这一门技艺,上官钰年岁尚小,学艺不精,自是接不住他的招数。
而那个冷无情会的根本不是什么幻音,只不过偷偷用巫术控制着众人的心智罢了,那个大臣估计也是玉竹国师当政时,派来楚月的暗探,这些年隐匿在朝廷里,只隶属于玉竹国师麾下,得了她唯一的女儿的命令,帮着圆了个谎罢了。
如今,他是要分秒必争,争取更早夺得小冉儿的心。
将墨萧放至唇边,轻轻吹起了《碧涧流泉》,出人意料的,这首曲子在这个朝代仍然存在,而且作者都是同一人,只不过在指端末节上有着些许的区别。
上官钰精通音律,自然会各种各样的乐器,古琴太过庞大,所以他只让人带了凤首箜篌,以备不时之需。
一曲《碧涧流泉》和一曲《梅花三弄》就在空中剧烈碰撞着,两股强大的气流对峙着,只不过,很明显,上官钰落了下风,明显不敌。
冷无情的琴技虽说只是多年只弹奏那么几首曲子积累下来的,但也听得出好坏,上官钰的音杀是他的一绝她也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竟然碰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看来她得帮忙做些什么。
趁着门外两人斗得难舍难分时,她趁机唤了鸿雁出来,低声在他耳旁轻语几句。
鸿雁点了点头,一转身出了房门。
片刻后,上官钰已经支撑不了了,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苍白,却也不肯认输。
就在此时,院落外传来一声空灵却略带沧桑的歌声和琴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仿佛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江南水乡的风土人情,这声音的熟悉感让二人不由得随之一震,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雪坑。
上官钰的熟悉感自然是因为他听出了唱歌的人是谁,不由得为冷无情担心,萧离殇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可就麻烦了,这场合作之前虽说也是萧离殇应允的,而且还派人来暗示了好多回,可对他来说,吹了也没什么事,他想要合作,自然有的是人选。可对于他和小玉来说,意义可就大了!
首先,小玉必须马上毁了通灵宝珠,这颗珠子会给人带来上古传承的洪荒之力外,同样也会减弱人的抵抗力,对于其他人来说没什么,可小玉不一样,她的身体绝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若是直接由他出手,虽说也能扳倒他的父皇和大皇兄,但估计得打一场至少持续三年以上的持久战,小玉耗不起,他也不敢赌这个天大的赌局。
再者,母后的身体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他要让母后看着,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他要让母后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要让所有人跪下。
萧离殇感觉到的熟悉感不只是因为那个声音他曾在诗会上听到过,而且还因为那个声音的来源,这个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有他魔宫安插的眼线,可他的眼线居然放纵那人弹琴,看来必有人相助。
“太子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萧离殇扬起嘴角,嫣红的唇瓣不点而朱,魅惑人心,像是诱人共赴黄泉的千年魅妖。
“摄政王殿下承让了。“上官钰脸上仍然是那亘古不变的温润如玉的笑容,眼角的神色一直注意着房内的动静。
鸿雁为了不让人怀疑,又让猎豹将冷无情悄无声息的送到了屋子里,将古琴收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冷无情整了整微微有些凌乱的衣冠,检查了一下喉结和增高鞋有没有露出破绽,然后又做到书桌前,执起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深呼吸几下,因冻伤而有些发红的鹅蛋脸上苍白依旧,清了清喉咙,沙哑着嗓音说道:“你们闹够了没?“
他们若是再不走,药就要凉了,她又得再煎一次。
萧离殇趁着上官钰往后看的空档,飞快的闪身,像只兔子一样麻溜儿地钻进了冷无情的屋子,闻着砂锅里隐隐传来的药味儿,不由得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虽然他曾听听风禀报过这是治疗哮喘的最普通的药方,但一直以为她是打算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情况这么紧急,待会儿就让追云送点补药来。小身板儿这么瘦弱,腰肢仿佛一折就断,这以后怎么能享受鱼水之欢呢?
“小冉儿,爷是来邀你一起用膳的。“某男根本没有客随主便的心思,反客为主地直接在茶桌旁坐下,边抿着茶,边用那双邪魅妖冶的凤眸对着她放电。
冷无情最喜欢放冷箭了,看到萧离殇这个样子,自然有了应对之策,看着戒备的站在门口的上官钰,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自有办法。
“宫主若是眼睛抽筋可让大夫过来看看,身上有疾病可一点儿都不能耽搁呢!“
萧离殇一口茶憋在嘴里,险些没喷出来,想他堂堂一国摄政王,而且还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宫宫主,这辈子哪里做过讨人欢心这种事情,而且还出师不利,被他想要讨好的人冷嘲热讽了一番,神色有些僵硬,胸中的烈火熊熊燃烧着。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给上官钰机会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他胃口,够泼辣,够不同寻常的人,他可不会放过。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勾起他的兴致。
萧离殇有些愠怒地看着上官钰,都是他在这儿搅局,妨碍他的事,真是碍手碍脚的!
“钰太子今年十七了吧,不知府中的通房美妾,可还尽如人意?“
照理说,太子府纳妾外人定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那妾室也必定是高官家的女儿,而且,正常男子十几岁的时候,家族中就会为他安排通房丫环,教导他房事,除了他萧离殇这个众所皆知的不近女色之人,他还真不信上官钰现在还守身如玉。
他可知道,小冉儿可不喜欢那种被玷污过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一样,就算是上官钰也不会有所改变。他倒要看看,小冉儿知道了上官钰身旁早有妾室和通房丫环,还会不会这么接近上官钰。
冷无情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在她心中,上官钰是她绝对不能舍弃的朋友,而虽然她不喜欢古代的三妻四妾,但看到上官钰过得幸福,她也就满足了。
然而,上官钰却是最着急的,他可不想让小玉误以为他是那种朝三暮四的浪荡公子,他对小玉可是一心一意的:“摄政王说笑了,钰虽说是太子,但这些年,父皇早就有了扶植钰的大皇兄的意思,陆陆续续给钰送来的女子,也被钰用各种理由推脱了,所以,钰现在府中尚未有女子。反倒是摄政王,把持一国朝政,可如今即将弱冠,却不近女色,若是有何隐疾,钰一定鼎力相助。“
一个男人唯一不能被触碰的逆鳞就是说他不行,质疑他男人的能力,特别是像萧离殇这种十几年来高高在上,拥有一切的男人。
“小冉儿,有人怀疑人家不行怎么办?“某男十分不要脸的含情脉脉地看着冷无情,一双美艳的眸子眨呀眨的,洗了洗鼻子,美眸中仿佛有泪水打转,那副模样,还真是任君采撷,真真是委屈到了极致,“要不你替人家试试?“
冷无情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脸色沉了下去:“宫主,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上官钰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他知道小玉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只要萧离殇和她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一切都还好商量。
可上官钰不知道,他现在所担心的一切,在几个时辰后,真的发生了。而这件事,再次将冷无情和萧离殇的关系变得剪不断理还乱,但也因为这件事,冷无情得到了一个她认为最好的礼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药再不喝,就要凉了。“上官钰将砂锅里的药倒在碗里,像变魔术般的从身上拿出几颗蜜饯,递给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