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天气,唯有靠着那从河流上游吹来的丝丝凉风,才能驱走人体内的燥热感。平生带着踏火灵兽蹲在回廊外侧,就差直接浸在水里了。一边的纳兰青白在擦拭着自己的宝剑,而无音在安静地看着书。
忽地,无音的额间青筋猛一跳,掐了掐指,手中的书籍倒滚落在地上。这动静使得平生好奇地回了头去看他,心下纳闷:又出什么事儿了?
无音轻瞥了平生一眼,又看了纳兰青白一眼,便也不怕纳兰青白那人能知道什么,说:“刚刚接到了一消息,狼鞘刀真正易主了。”
“这……这是狼鞘本意……还是……”闻言,平生顿时不知如何说话是好,一句话碎成了个七八截,最后闭上了嘴,睁着大眼看着无音。
“灵器易主,签订血契。这是不易改的。上次我们在那山洞,戚文的临时巢居,也知道狼鞘与他有了共鸣。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原因了……”
“是什么原因?”平生急切地问道,手抱住了他的臂。
无音嘴角微微一抿,撩起了平生的一缕头发把玩着,嘴上却有些不切正题了:“你近来,似乎在躲我?”
平生甩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被自己那缕绕在无音手指上的长发扯得生疼。他翻了个白眼给无音,道:“我又不是东苍月,躲你不躲你又是什么事?”反正又不碍着你事儿。最后一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可难免觉得鼻翼间酸酸的。猛然间发现无音的脸色变得不怀好意了,心下才知自己的仙法小有所成,一下子捏了诀便传对方耳里去了!他脸刷的一红,顿感无地自容。
纳兰青白听他们在边上说了许久,只道是二人大白天说些情话,权当陶冶情操。忽地一笑:“薛公子看来并不如表面那般忠诚啊!”言罢,眼往平生的方向瞥了眼,饶有意味。
“又干你何事?”无音对纳兰青白并无好感,话说得平淡,手往平生方向一捞,平生却更退后,以至于他捞了个空。无音的脸僵了僵,也不在意纳兰青白在看见他这般糗样后的嗤笑,假意咳了两声。
“过不了几日,我便会带封玉回西藩。之后在大御的日子,还望二位好生帮衬着点儿。”纳兰青白笑得如一只狡黠的狐狸,尔后将宝剑往木盒一放,盖上了盖儿,抱在了怀里便挥袖离去,好不云淡风轻,快活无比。
踏火灵兽见自家主人走了,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平生,也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才放弃了在平生身上狂舔一把的邪恶念头,屁颠屁颠地往自身主人方向逐去。
这主宠二人一走,无音的脸色便较之前更差了,弯腰去拾起书来,还不忘问平生:“封玉近来如何?”
平生是想赌气,却又怕无音生气,别扭一会儿后便道:“认清了自身对纳兰青白感情,却……在兄弟这关系上……不能放下……”
无音微微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任凭谁也无法接受亲属之间的这档子事。”
“不是还有表亲嫁表亲的?这事儿屡见不鲜。”平生自在地道。
“伦理道德影响。西藩王纳兰无辞,本身也养了不少**,给儿子造成了影响。再加上人皆有爱美之心,封玉模样俊美,纳兰青白自然也把持不住。人又有私心,必然会占为己有。你可明白?”无音说着,嘴上又带了丝笑。
“那你与东苍月呢?”平生不满地问。
“此事不可说啊……”
顿了会儿,无音却又答道:“对于东苍月之事,你无需介怀。他不过是已死之人,只是我还未曾放下。”
“那我呢?”平生追问道,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电视中那些狗血剧情。
“你只需要信任我就好。”无音望着他道,眼里是满满是坚定,“还有,管好你自己。”
忽而有了一种被宠的感觉,平生咧嘴一笑,身子往前一扑,入了无音的怀,蹭了蹭,又在心里捏了诀,传了个话给他。却是羞得死人的话。
可话还未付诸行动,一声轻微的咳声便传了来。此二人不由得一惊,往咳嗽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觉,并非是山庄的老管家,而是……非烟雨。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平生颇为不满地问着她。
来人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咳了一声:“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便上演春宫戏码,就算边上没人看见,那云雾之上也必定不少人瞅着。你白存无音的风流浪名可就并非浪得虚名了。”
无音感觉到平生身体后退了些许,反倒更搂紧了几分,冷冷地看向非烟雨,欲问她所来为何事。
非烟雨自然不计较这二人皮多厚、又有多不害臊,只说道:“百古想成为实际的无靥族君主,我,想得到你的帮助。”
“恕白存法力尚浅,无法帮您这个忙。”无音开口便是拒绝。
“你也知狼鞘刀易主是何等大事!何必这样漠不关心?狼鞘刀有人识有五感,易主之事他自己都不敢如何。单凭戚文一法力薄弱的小喽啰,怎么可能单凭血液喂食便令狼鞘易主了?”非烟雨说着这话,神色严肃,隐隐还有些许激动。
平生见她额上青筋迅速跳动着,便知她已气到了极点,如今是在极力按捺住那极欲爆发的脾气在与他二位说着话。
“紫燕妖一族无论与何物种相好,只生女子。这它族之事,并无多少人知晓。百古膝下一儿一女,路醒是紫燕妖,戚文是无靥族,又为男性形体,只能说明戚文并非百古之子……”
“此事,我想冥帝自有办法,你无需与我白存细细述来……”无音皱起了眉,“我乃仙界人,不插手冥界之事。”
非烟雨气极,周身紫光环绕,发丝皆竖,面目间瞬间变得狰狞不堪。忽地,只见天穹之上云雾涌动,黑雷滚滚。平生忙抱紧了无音,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误伤了。他从未想过,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烟雨老婆,发起怒来竟如此恐怖。
无音隼目猛睁,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皆绷紧,盯着非烟雨。却见她又收回了自身的戾气,故作轻松地一笑。
“白存,本座自不是请你帮忙,而是红郁。真不知,若他儿子被人借了尸,还了魂,此番是否仍会这般云淡风轻?”
言罢了,消失在他二人眼前。无音咬了咬牙,仅觉一丝腥甜味涌上喉咙,又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