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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真的快崩溃了。

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碰见的疯子,他叫作晖洋,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在每次相亲都让对方做了那个该死的房树人测试,还当着女方的面去分析人家——就在他仔细地看着慧在一张白纸上画完房树人这三样东西后,他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分析。

由于我是事后再问他讨来了慧的画看,现在为了方便记述,就当是上帝视角来重现相亲现场。

慧接过纸和笔,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布局,然后先工工整整地画出了一个长方形——她先画房子。接着房子在她的笔下开始具体起来,虽然终究是平面的东西,而且她也没有用立体构图,但是一座中产阶级小洋房还是给勾勒了出来。她在上面锦上添花地在二楼的位置加了一扇小小方方的窗户,至于门则是不带花哨装饰的防盗门。接着在门口,或者从纸上说是在门的旁边开始画人。应该是个女人,有着蓬松自然的长发,穿着连衣裙,头略显大有点卡通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样的站着,呆呆地看着慧将一颗比房子矮一截的树给布置在纸的最边缘。

“画完了吗?”

“应该是的吧。”

“我提几个问题哈。”他也不管慧同意不同意,“你自己的家比画上的这个大还是小?”

“应该是小吧。”

“这幅画的天气是怎样的?”

慧没有回答,而是用铅笔代替回答——在纸的上部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并填上了光芒。

“你画的这个人朋友多吗?”

“不多不少吧。”

“这棵树是枯树还是活树?”晖洋直视着慧。

“这个不好说。因为它只能长到这样的高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经枯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微微欠身问道:“可以上菜吗?”

慧带着征求意图的眼神望向晖洋,晖洋说道:“当然。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可是接着只有慧一个人动筷,晖洋开始了分析:“你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女士。思想保守、持家方面做的非常好、但是没有追求。”

慧既没有较真、也没有显得无所谓,用非常平常的语气问道:“何以见得呀?”

“你看,你画画的顺序是房、人、树吧?可见在你心里家庭的比重是大于你个人现实和理想意义的。”晖洋这么说着,我心里不以为然,但没法知道慧的想法。“画里的人和房子还是位置接近的,但是树也太分离开了,你缺乏安全感、并且十分依赖别人的肯定。”

“你不吃饭吗?”这估计是慧鼓起勇气对晖洋这种蛮横的最大反抗了。

“我习惯说完话再吃。”晖洋昂起头,接着又开始讨厌地说着,“你画的人脸部特征大众化,躯体四肢不协调,说明了你的社会适应能力较差,情绪不稳定,容易忧郁。”

“就没有什么好的方面吗?”

“有啊,前面说过了嘛,会持家。”

“除了这个呢?”

“安分守己。”晖洋嘴里的优点听上去一直有种缺点的感觉。

“说的差不多了吧?可以吃饭啦。”晖洋乖乖地开始动筷,但神情明显是还想继续分析很多东西的。

“你是学过心理学吗?明明是一个画家吧。”慧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想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气氛。

“曾经有个非常神奇的经历,让我坠入画中。再那之后我研究了许多心理学的东西,我想试图用学识性的东西来解释自己的这次经历。”晖洋又说疯话了。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刚才可是说自己‘坠入画中’?”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那次我在画室里画油彩画,结果犯午困睡了过去,我发现自己去了画里的世界。”

“原来是做梦呀。”慧长叹一口气,心想这晖洋还不至于没救。

“不是,是坠入画中。”晖洋语气加重地强调着,“人们大多不能自己控制梦里会发生的情节,但是在我的遭遇里我自己有着主观能动性的,我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好吧好吧。”慧又叹气,“那房树人测试对你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呀?”

“有,不过我也不好说。我只知道这个测试是特别自由的,也没有主观上的倾向性,所以就当是游戏来做一下。”

我的天,谁会在相亲的时候给别人用心理测试当游戏做?相亲失败的原因都在晖洋自己身上,回到婚介所,我就这样把这则结论报告给了王老爷。

王老爷说:“嗯..听你描述,我怎么觉得这个晖洋是精神病人呢?”

“不是觉得,而是就是啊!”我大声地纠正。

“但是他没有这方面的病史啊,家族病也没有。其实我觉得现在奇特一点的男士更具有女性吸引力,因为他们充满了神秘。你难道不认为晖洋这个人很有趣吗?”王老爷道。

我吃惊道:“有..有趣?”

“是啊,光是这个房树人测试,我听他对慧小姐的分析非常合情合理啊,他事前又不可能看过慧小姐的资料和简历。”

“可是懂心理学知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样草率地下结论是不对的。这会成为一种心理暗示的!”我大学的时候还是读过不少心理学的书籍的,了解大多常识性的理论。

“他可能不是非常在意测试分析结果本身。如果他非常在意这点,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女方了。我猜测,他应该是在观察女方的反应。”

“你是说,他其实是故意的?!”我难以置信,“那何必以这种令人讨厌的方式去试探对方啊?这也太大费周折了吧!通过普通的聊天难道不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吗?”

“这其中的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你去追查一下吧。”

“什么?!”我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反正现在相亲工作依靠着网络的发达已经很轻松了,你在婚介所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外面多长点见识。对了,把嫣儿带在身边吧。”

这时嫣儿正好推门进来,目瞪口呆的样子说:“这..这么快爷爷就要把我许配给小开了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误解!为什么这爷孙倆都是这么奇怪的人!

“对啊,所以你先跟着小开一块儿去办事,增进一下感情去。”王老爷胡扯道。

谁值得嫣儿一脸不情愿地说:“可是我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咧,现在太早啦,而且小开他感情史太丰富啦,人又花心,我不喜欢他。”

我听了大囧,怒道:“谁要你喜欢了呀!”

“呵呵呵,咳咳咳。”王老爷把争吵着的我和嫣儿轰了出去。完,接下去的事情真麻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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