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仍然照常去婚介所上班。其实王老爷布置给我的任务弹性非常大,做不做在我,完成度多少也随便我。关键是我非常不想和晖洋这个人打交道,所以我还是赖在办公桌前做无聊乏味没意义的数据整理工作。
但我的郁闷不仅是来自于自己的工作,更是由于嫣儿那句话。
“小开他感情史太丰富啦,人又花心,我不喜欢他。”
我理应应该对这样一个思想幼稚发育不成熟的小女生的意见嗤之以鼻的,但回想起来还是忿忿不平。她又了解我什么了,乱说我感情史丰富。虽然从小到大的确有好多女生都喜欢我,但这不都证明了我的魅力嘛,为什么成了缺点了呢?还说我花心,呸,我可是只被同样有魅力的女生吸引的好不好。
我忍不住偷偷地看嫣儿,她还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当然啦,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把自己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就像四月天,今日下了一场绵绵密密的细雨隔日居然就放晴了,全然忘却了降雨给人们带来的不快。
曲向男观察到我偷看嫣儿的事情,清了清嗓子道:“嫣儿,我发现窗口边有条虫子。”
“咦!什么虫子啊!”嫣儿很明显被吓到了。
“现在已经被我捏死了。这虫子讨厌得很,扭着脖子只知道偷窥。”
“虫子也会偷窥?你在开玩笑呀。”嫣儿放心了。
“我是好好说的。我们办公室可危险了,既有叫人恶心的虫子,可能还会有非常危险的狼呢。”
我前面一直装作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现在感觉这个趋势马上就要推向我了,我赶紧起身大声地说道:“我去追查一下晖洋的那件事!”拎起外套和手机就走。
哎,没想到婚介所也容不下我了。我现在该回家吗?真没出息,我忍不住叹气。读书的时候想着翘课,如今上班了却又想着翘班了。这人呐,受的苦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算到头呢,以追寻自由作为借口,去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哎!
“呼......呼.......快把那口气咽回去!”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嫣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能老是叹气的啦,叹气就是吐元,你的元气如果都没有了,还能用什么来支持你活下去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出来干什么呀?”
“钱包啊钱包,你主人把你忘记了,那你能否将里面的钱都交给待你好的我呢?”嫣儿自言自语道。原来刚才出来急了,竟然忘记把钱包也带上了,肯定落在桌上被嫣儿看见了。嫣儿自说自话地打开我的钱包,——估计本来是想翻看一下钱包里有多少钱的——结果她看见了那张照片,它就放在皮夹子透明的一层里。
照片上是我和前女友的合照。照片上她朱唇微翘,笑意盎然。
嫣儿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道:“哇!这......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们很熟哦?”
“她是我前女友。”
“呃,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嫣儿低着头道歉。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心里还在刺痛,我比谁都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过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嫣儿乖乖地合上钱包,轻轻地递给我。
“我知道。”
“那你接下去打算去哪里调查呀?”经嫣儿这么一提,我才缓过神来。她掏出张纸片,继续说:“你看,我早就把晖洋这个人的画室、家庭地址都查好记下来了,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呢?”
“今天是工作日,我去画室吧。”“那我去他家?”“你不用去啦,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办好。”
嫣儿不乐意了,撅起嘴来说:“我为了这个任务,可是恶补了好多心理学书的,为了不让我努力白费,我一定要跟着去的。”
“喔?什么心理学的书?说来听听?”我一听到书就开始精神起来。
“我想想啊......”嫣儿侧着头说,“《催眠术》、《FBI读心术》、《做一个幸福女人》......”
我倒。这些一听就是江湖骗子吹牛博人眼球的标题党,嫣儿居然还去努力地读了。哎,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问嫣儿有关书的问题了!人生已经如此地艰难,有些事情何必要拆穿。
接着我和嫣儿经过几番转折——坐了地铁转了两部公交后步行了一个小时——来到了晖洋的画室,居然是在一座小山上。我在这之前还从未来过如此偏僻之处,步行的时候还不认路问了好几个看上去像农民的人问路。我不禁感觉这个晖洋讲不好作为画家的身份还是干的不错的,至少他画室的选址还是有大师风范的。
在我想象中,要画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杰作,自然要去自然的地方,绝不能呆在尘世喧嚣的都市里。都市是活的,是有魔性的,它会把一个人的精力和灵感都慢慢吸走,所以看这些活在都市里的老人们,他们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衰老和渐渐逝去的亲情。而自然则相反地给予人精神和活力,这些都是画家所必需的特质。这间木屋无疑会给在其中的作画者非常大的益处,因为它简直和旁边的小树林浑然一体,最妙的地方它是个复式建筑,进去的门居然在二楼,一楼没有门,但外侧有一座用透明玻璃做的楼梯通向二楼的门。
我和嫣儿颤颤巍巍地走上了透明的楼梯,敲了敲门。接着听到“咦”的一声,有人“踏踏踏”地走了好久,才开了门。居然不是晖洋,是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他先开口问道:“此处如此僻远,不知两位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我们来找晖洋先生。”嫣儿答。
“晖洋今天不在。”中年男人道,“他明天会来的。”
“这里难道不是晖洋的画室吗?”我疑惑地问。除非是教学练习用的教室,画室这种东西还有两人共用的吗?
“我们倆共同租用的。一般性一三五我在,二四六他用。你们是?”
“啊,我们是帮助晖洋相亲的人。”嫣儿口无遮拦,“你是晖洋的朋友吧?知道他相亲失败好多次的事情了吧?”
“他和我说过的。可他长相不错,就算人古怪了点,总能找到接受他的人的吧?”
我和嫣儿对视一眼,然后我说道:“难得我们远道而来,能让我们参观一下画室吗?”
这个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支支吾吾地说:“这位先生可以来参观,但这位小姐不能进来。”
嫣儿怒道:“你这是在歧视女性吗?”
“不敢不敢,只是我画室就是有这样一个规矩,女人不可以进来。真的很对不住。”他额头开始冒汗。
“信不信我告到妇联去?”嫣儿大怒地挑战,“这么破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破规矩。”中年男人用求助无辜的眼神央求我,我暗叹口气,对嫣儿说:“要不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嫣儿怒道:“什么呀,小开你胳膊肘儿倒是往外拐的吗?”
我无语,那个中年男人道:“我也是很无奈,但是这就是这里的原则,女人不可以进画室,对不住对不住。”
嫣儿还想再争吵,我赶紧拉着嫣儿告辞下楼梯。我以为嫣儿一定气炸了,或者说以她的修养功夫肯定会把火气发在我身上——我忍不住偷瞄一眼嫣儿,她刚才满脸的不服气,已经全然消失了——现在的神情居然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感觉,准确地说,看起来活像一种动物。
完了,下一句发言肯定是惊世骇俗之语,足以总领全文纲要,承上启下,顺便将我拖入深不见底的名为“麻烦”的泥潭之中!
“这鬼画室肯定藏着什么秘密,里面一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嫣儿得意洋洋地说,“我们今晚来一出夜探虎穴怎么样!”
对了,就是像警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