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听说要我去做这件任务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你不能让我去做,我就马上去做。至少我要打听一下这个任务的难度,因为我不愿意任务眼看就要失败的时候再加一些特技上去,“duang”的一下,就成功了,这样读者看到了一定会骂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剧情。
但如果我不去调查这位可恶的该死的白痴怪胎画家的相亲失败原因的话,这对我们婚介所的声誉会有大大的损伤。我真的是被王老爷逼的呀!!!为什么这种奇怪的出差任务非得让我去做?
不是我乱说,我要是有小胖那样的黑客技术,我直接骇进婚介所数据库里把那晖洋的资料全部删光,这样行事既干净又漂亮。
但我不是小胖。我曾跟小胖讨论了一下这个方案,他给我的答复是:“咕。”
你问我“咕”是什么意思吗?正常人用嘴发出“咕”的声音一定是在学青蛙叫、或者是疯了。小胖用肚子发出“咕”的声音的意思是他要吃十斤牛肉加四碗米饭,以及他根本不想在肚子饿着的时候讨论正经事的心情。
可是让人抓狂的是,他根本没有不饿的时候。
总而言之,我安排了这位白痴怪胎画家晖洋于本周日中午到处于市中心的高档饭店——星海饭店与一位相貌家庭工作都非常平庸的女士相亲。而我,则必须得跟过去完成自己被指派的任务——调查晖洋一直以来相亲失败的原因。
以下我尽量用不带个人厌恶色彩的文字记述我与晖洋第一次的通话内容。
“喂?是晖洋先生吧。”
“喔。”电话那头传来梦游一样的声音。
“你好,我是婚介所的小开,这次负责来安排你的相亲。”
“好吧。”这小子还没睡醒吗?我可是中午12点半打过去的电话,再这么说这个时候也不会在工作或者睡觉了吧?
“你拿支笔记一下地点时间好吧?周日11点北京路123号星海饭店。”
“嗯。。嗯?你说什么?”我靠!
“周日11点北京路123号星海饭店。”我忍住脾气又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用个老套的比喻,真的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就连这个晖洋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但是这片宁静之后的一句话彻底把我逼疯了。
“我必须去吗?”他说。
“tmd的你脑袋里装的是屎吗。。”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当然不是!我是文化人,我还是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道:“是的。”
电话被他挂掉了。他没有再回任何一句话。
“tmd的你脑袋里装的是屎吗!”我气恼之极,破口大骂!
“你之前从来不爆粗口的。。”嫣儿坐在她的位子里,吃惊地看着我。
“看来我正在融入这个肮脏的社会啊。”我唉声叹气。
之后联系女方特别方便,相较于那个怪胎而言。应该来说,任何一天的工作如果都是从和这个怪胎的交流开始的话,那么每一天都会异常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希望。
转眼就到了周日,我在10点就赶到了星海饭店,选了一个两人的小桌、点了杯橙汁,然后摊开我买的早报开始阅读。说起报纸,我感兴趣的也就是政治时事这种板块,若是嫣儿的话她准对娱乐新闻比较感兴趣,曲向男么应该喜欢财经新闻或者养生类文章,至于小胖么我就猜不到啦。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目标来了。相亲两方中先到的那一位——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女方。她挑了一个居中的位置,离我也不是很远,我要是像只兔子一样竖起耳朵还是可以听见谈话内容的。她到了之后便翻看菜单,偶尔抿一口服务员之前端上的大麦茶,但眼睛一直瞟着门口。
可怜的人哟!我心想。虽然这个女性从资料上看并不突出,但也没有必要来遭受与怪胎相亲的痛苦之罪啊。古往今来相亲之事,大凡女方在等着男方的,那这次相亲准吹了。
还好晖洋在10点45分的时候就到了,与我预计的不一致——我以为他会迟到或者压根忘记这事。他穿得挺正式,衬衫西装领带西裤皮鞋,身材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艺术创作者,而是像艺术创作者的创作——整个人是一尊有力量和棱角的雕塑。他们彼此间应该私下里已经联系过了,以某个特定的着装来辨出对方,所以晖洋进来没有多少犹豫就走向了那位女性。
“你好,我是晖洋。”
“慧。”这位平凡的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只躲着听,接下去的对话乏味之极,两人点了菜,然后互相介绍工作。慧是一家闻所未闻的普通服装公司的普通会计,想必工作的内容和收入一样安全又无聊到一点都不危险不刺激。但她还是可以用非常正常的交流方式对晖洋聊了好久的工作话题。晖洋明明是一个画家——这样一个既随性又自由的浪漫职业,但他却把这个职业说得非常非常闷。
“简单地说吧,我是靠绘画吃饭的。素描油画都行,但是有一点,就是我只画人物。而且一般是半身像。”他这么表述的。
“为什么只画人物呢?现在风景画不是很吃相的嘛。”慧问道。
“因为我只画得好人。”
“你只能画好人?呵呵。”慧被逗笑了。
“我说的是我只画得好人,不是我只画好人,这两者差很远啊。”
“好吧,原来是我听错了呀。对不起,我不是很聪明啦。”慧不好意思地说。
“听错一句话而已,这和智商关系不大的。”晖洋一本正经地解释,在言语中已经开始设套,“而且智商也不能成为衡量一个人整体的标准,甚至连一个指标都不是。”
“这话怎么说?”慧好像很好奇这种无聊的论调。
“因为人是有灵性的动物,如果真的要同类之间相互比较的话,我觉得比较进化的程度会比较好,这是基于同样物种之间的。”这晖洋说的话我都快听不下去了,这货在胡扯些什么啊?但是慧依旧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进化的程度怎样比较?”
“不要用那种带有原始色彩的词语啦,你应该问,人的灵性是怎样看出来的?”
“好,人的灵性是怎样看出来的?”慧是一只无辜的梅花鹿。
晖洋是一个狡猾的猎人,前面的一切对话都只是他捕猎的铺垫。他早已准备地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过的纸,以及一支盖着笔盖的铅笔,带着敬意地把它们放在慧的面前,对她说道:“做一下这个吧,在这张纸上随意地画下三样东西,房、树、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