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将烟灰缸丢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然后就是不平稳地晃动了几下,停住。那个厚厚的玻璃制烟灰缸不知被这样摔过多少回,仿佛有了抵抗力,只是磕掉了一点点的玻璃碴,连裂纹都没有。
“早死早好,早死早超生。”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传来,刺的宛忆深耳朵疼。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蹲下来将地上的烟头一个个捡到烟灰缸里,想起那张无意中被她发现的化验单,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妈,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林莺翻了躺在沙发上看着她:“我要是能把自己咒死还好了,省着天天让别人撮着脊梁杆活着?”
宛忆深没说话,不小心摸到了一个她刚刚丢到地上的烟头,上面还有着火星,下一秒,与皮肤相互接触发出的呲的声音,痛楚在黄昏里格外清晰,可声音却被候鸟过境时翅膀扇动的节奏给掩埋了,埋进了无限的尘埃之中。
他可以活的那么光鲜。
可为何,我们要如此的活着。
—————————————————————————————————————
第二天早上,宛忆深来到教室,放下书包坐在靠墙的位置,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木质桌椅,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伤口已经结茧。
牧非燃走近教室就看见她目光游离的样子,他放下书包坐过去,眼睛瞥见了她手腕上的淤青,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好像压抑着什么,最后缓缓的问:“你昨天去找他了,他对你动手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干净的脸庞,整齐的板寸。校服规整的穿在身上,他们都说,板寸最能看出一个男生的长相,如若连板寸都招架自如,那么他一定是帅到爆的人。
这张脸已经快要看了半年,可她依旧感觉如初见时,他调到这个班级,忽视掉了女生爱慕的神色,转过头,敲敲她的桌子,很自然的做着自我介绍,还带着公子哥的霸气口吻:“喂,我叫牧非燃,以后是你前桌,我上课爱睡觉,帮忙看着点检查老师,有人来了就踢下我的椅子。”
言罢,他果真转过身,直接枕着书包就睡着了。
每一个人都会把心里最为压抑与黑暗的一面在某一时刻亲自剖开,忍受着疼痛与煎熬,缓缓叙述着不幸、悲伤。或是自言自语,或是道给他人。
时间这种东西,可以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慢慢磨的相互契合,而宛忆深最为契合的那人便是牧非燃,许是他有一次无意中撞见了她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身旁便是五层楼的高度,窗户大开,只要一个倾身,就可以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