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锦刚转过弯,便听到主持人的邀请。“下面,我们有请简书先生同卓子衿女士跳他们的第一支舞。”大厅的灯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一束光照在会场中央。
是简书和他的未婚妻。
音乐声缓缓响起,简书怀里拥着卓子衿,轻柔地微笑,轻轻地旋转。简锦站在原地,目光无法移开,无法离开,被牢牢锁住。
031.
有没有哪个男人暖暖地拥抱着你,安慰你为了另一个男人流下的泪?有没有哪个男人亲吻你的唇,然后对你说别难过,那个男人会回来的?
——简锦
陆楚桥坐在车里,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人影慢慢地靠近,是简锦!陆楚桥打开车门走出去:“简锦。”陆楚桥开口。
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简锦低着头从陆楚桥身边擦过,继续向前。
陆楚桥转头,看着简锦的背影,担忧写到脸上。
“简锦。”陆楚桥跟上去,“出了什么事?”
简锦依旧没反应,继续向前,头低垂着,泪水默默地顺着脸颊滑落。
“简锦。”陆楚桥上前一步,拉住简锦的手臂。他知道她不会好受,但是他从没见她这样失魂落魄过。
“不要喊我!”简锦忽然转身,用力甩开陆楚桥的手,自己也踉跄着险些跌倒,“不要喊我!不要喊我!”简锦用手捂住耳朵,用力地摇头。
“简——”陆楚桥吃惊地看着简锦。
“我说不要喊我!”简锦突然跳起来,冲上前去,用尽全力去推陆楚桥,“你不是也要走的嘛!走啊!我不用你做保姆!走啊!”简锦双手用力推拒着陆楚桥,陆楚桥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走啊!都走啊!”简锦撒气般地扑上去打,用尽全气捶在陆楚桥的胸口,陆楚桥却如铜墙铁壁一样,只是发出咚咚的响声,“反正都是要走的!反正都要离开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走啊!你现在就走啊!不要再管了!不要再管我了!”
陆楚桥看着简锦,眉头越皱越深,眼神也渐渐深邃。
“锦。”陆楚桥突然伸手,握住简锦的手腕,把简锦的手死死按在自己怀里,“简锦。”
“不要喊我!”简锦完全不顾,依旧用力挣扎,手腕被金属手镯划出长长的一条血痕。陆楚桥看到一惊,急忙放开手。
“不——”简锦的喊声突然被黑夜吞噬。
发生了什么事?简锦突然觉得空气被抽走了一样,眼前一片黑暗。
嘴唇上一片冰凉,渐渐升温,变得滚烫。
陆楚桥在亲她?
陆楚桥在亲她!
简锦终于意识到,她挣扎,却发现整个人被陆楚桥揽得紧紧的。
简锦用手拍打在他的胸膛上,依旧除了咚咚的声音,他整个人纹丝不动。
空气越来越稀薄,简锦渐渐感到无力,双腿好像站立不住一样,简锦伸手拉住陆楚桥的衣服,好像攀着藤条,抓得紧紧的。
简锦觉得脚下好像变成了黑洞,自己在下坠一样。
陆楚桥有淡淡的红酒味儿,滚烫的舌滑过她的唇边时,酥麻的感觉,好像有微弱的电流在自己身体里游走。
亲吻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只是这个男人?
“现在安静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楚桥开口,唇依旧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近得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微弱地吐纳。
简锦看着眼前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还做不到回答,只是在努力地呼吸。
氧气回到大脑,要思考,要思考。简锦命令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完全没有头绪?
“为什么?”简锦开口。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一向都表明得很清楚吗?他们是雇佣关系,他们是单纯的业务合作。虽然他一直在照顾她,可是也一直在提醒自己,他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为什么要吻她?现在?今天?
陆楚桥微微一笑,将简锦抱进怀里。“这样,你就不哭了。”陆楚桥开口,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锦,要坚强。”陆楚桥轻声安慰,好似催眠。
他喊她小锦!简锦轻轻一震,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人最终平静下来了。陆楚桥今晚的声音,和那个人好像啊。
“小锦,他会回来的。”陆楚桥抱着简锦,看着马路对面,简氏酒店顶层的灯火通明。他会帮她抢回来的。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这一刻的他吧。树影的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着野狼一样冰冷幽蓝的光。
简书的拳头重重捶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继续用力向深处压去,关节已经传来疼痛,却远远不能磨灭现在心头的痛苦。
他甚至没有冲上去把两人拉开的资格。无名指上崭新的指环提醒着他,他已作出了选择,他已决定了自己的位置。他注定不是站在小锦身边的人,他注定同她远隔万里之外。
简书垂下头,压抑着自己好像被万千蚂蚁啃噬般的痛苦。他要离开!他必须离开这里!
隐约中,简锦的低泣声传来。简书用力地吸气,眉头纠成一个结,舒展不开。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停止今晚的一切?!快快结束吧!简书转身,脚步踉跄着离开。
“董事长,您没事吧?”刚走到门口,大堂经理就一脸担忧地过来。
简书摇头,用手指揉眼睛:“喝得有些多,给我准备个房间。”简书说完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好。”大堂经理急忙退下,不多时,便把房卡送到简书手上,“还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多谢。”简书站在电梯间门口,金属门倒映着他铁青的脸色。握着房卡的手,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它捏碎一样。
“简书。”身后有人喊。简书闭着眼睛沉默,让自己平静。他现在并没有应酬别人的心情。
“简书。”身后的人走到简书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简书勉强睁开眼,转头,是简母。
“我有点儿头疼。”简书微微一笑,不想让母亲发现异常,“想去休息下。”
简母定睛看着简书有些发红的眼眶,脸色微有些不悦。刚刚跳舞时,她不止一次看到简书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他那原本温文尔雅的笑,看到那个丫头后就消失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低沉下去。简锦刚离开,简书也马上跟了出去。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她这个母亲,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也许别人眼睛是瞎的,可简书是她儿子,她不会不懂。
那个丫头会毁了她的儿子,绝对会的!
电梯门开了,简书走进去。“等下我会出来送宾客的。”简书点点头,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理智,最后仅剩的一根稻草,不要期望他现在还有心情去应酬那些无聊的人,任何人,任何人都不重要了。
没想到,简母也一步跨进电梯,不悦极快地在简书的眼底闪过,简书安静地后退一步,双唇抿了起来。
电梯门关上,楼层数字显示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儿子,你要知道,我是在帮你。”简母转身,看着简书皱眉。为何他就是不懂,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做的呢?
咚!似低沉地怒吼,简书一拳打在电梯按钮上,整个电梯间都在摇晃,紧急制动启动,电梯停住。
“简书!”简母脸色苍白,紧紧攥着腰旁边的扶手。
血顺着按钮流下来,原本已经破裂流血的手指,这次伤得更深了。简书的拳头顶在金属板上,泛白的关节微微地抖着,他还在用力,好像要打穿这里一样,打出一条生路,给他和简锦。简书的胸膛起伏着,心急速地跳动,可是出口的话却那么冰冷,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冰冷。
“我记得妈以前总给我讲故事。”简书盯着金属板上自己扭曲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陌生,对自己失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让我印象深刻。”
“妈要赶走简锦,我领她出门;妈要简氏,我做小人趁人之危,低价收了简锦的股份;妈要我证明,我订婚。”简书转身,用寒彻全身的冰冷的眼神看着简母,原本好像天一样的母亲,突然变得矮小苍白,“妈还想要什么?你要小心想清楚,也许最后什么都没了。”
简母哑口无言地看着简书,浑身忍不住地发抖。简书从未这样对待过她,他今天这样同她讲话,就为了简锦。
“我订婚,你放过简锦。”简书看着母亲,心灰意冷的感觉,“是这样吧?”
简书直视着母亲,他已经倾他所有来保护简氏,能保护简锦的力量,微之又微……
“是。”简母点头,双眼却还在简书脸上游走,希望能读出儿子往昔的不舍或者犹豫,没有,完全没有。简书冰冷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甚至连双眼也被冰住,“我放过简锦。”简母认输地开口。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射入,电梯门缓缓打开。“董、董事长,夫人,你们没事吧?”酒店经理紧张地开口。
简书微微一笑,将磕破的手插进口袋,转身,笔直地站立在电梯中央。“好好照顾我妈。”简书转身对母亲伸出手,简母一脸苍白地看着简书,慢慢伸出手,僵直着探过去抓住儿子,颤抖地走出电梯间。
“是。”总经理忙不迭地应声,“我一定照顾好夫人。董事长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