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又碰见那几个恶魔了。”深冬的夜,半黑的天幕,飒飒的冷风,鼓起她单薄的披肩,她歇斯底里对着电话吼着,“每次洗澡我都会洗三四遍,可我还是感觉我很脏。”
她无力地瘫软在阳台上。
“盛楠,我这辈子怕是完了。”
没有眼泪,可她的模样却比痛哭还难受。
长长的发在虚空中飘卷着,放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向她伸开了手。
她慢慢爬上阳台,绽开一个绝望的微笑,重重地坠下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如一场滔天的漩涡,瞬间就把我卷入了看不到尽头的惶恐海浪。“慈如。”我惊叫。
睡得惺忪的傅知靖抱紧我,“怎么了?”
原来竟是一个梦,可这个梦怎么那么真实,放佛就发生在眼前。胸腔闷闷的心不安地跳动着,似乎要挣扎出来,我情不自禁地往男人的身旁蜷缩,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想起了大三时候的一个夜晚。
那天自己心情也颇苦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上阳台散心,谁知道,慈如正失去理智,朝着电话嘶吼,透露的悲惨秘密更让我大惊不已。
我在黑暗处吓得一动不动。
慈如竟然被人**过。
天,那是多么悲惨。我难受得痛哭起来,可怕惊扰了慈如,狠狠咬住自己的手,不然自己发出声音。
我怕,如果她知道我知道了她的秘密,依她骄傲极端的性格,真的会从天台跳下去。
此后,我故作不知,但还是对慈如的情绪有更为细腻的照顾,就算两人扯破了脸皮,我也从没把当初听到的那个秘密公之于众。
那是慈如的噩梦,不应该让她再经历沦陷。
可今天和慈如聊过之后,我却无缘无故地重梦到了那个场景,慈如那句“盛楠,我这辈子怕是毁了。”贯穿耳膜,狠狠撞击着我的心。
“没事,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反握住男人温暖有力的手掌。
“睡吧,只是一个梦而已。”傅知靖轻轻在我额头印上一吻,温柔宽慰。
可是慈如那张因绝望扭曲的脸庞依然在脑海回旋,我紧绷的弦难以放松,可又怕吵到枕畔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眼泪却不可抑制在黑暗中滑落。
这种不安太过真实,难道慈如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昏沉的睡眠,我每闭上眼睛陷入沉睡时,慈如往下坠落的画面反复在脑海躁动。
反反复复,最终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翌日,傅知靖先于我起床,洗漱完毕,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
“该起床了,不然得迟到了。”
我悒郁地环住傅知靖,默不作声。
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但我到底没有恋床,照常利落地按照节奏开始一天的生活。
接近中午时,我突然接到一条短信,“阿见,慈如跳楼了。”
手机直直坠落,嘭啦。狠狠地打断了人力资源总监报告工作的气氛。
我脸瞬间苍白如纸,我无意识地捡起手机,残余的清醒强迫着自己再认真看一遍短信。
阿见,慈如跳楼了。
一梦成谶。
原来,昨晚的梦不是凭空想象,而确已成了悲剧。
人力资源总监关心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勉强扯出一个平静的微笑,“你先出去一下,我们待会继续。”
她依言而行,但抛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无暇顾及,等办公室的门关闭后,我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木盛楠的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确认事件真假,就听到盛楠悲痛地说:“阿见,慈如跳楼了。”
“那赶紧送医院啊。”
“刚才医生宣告抢救无效,29楼天台,她就那么傻那么决绝地跳下去。”盛楠痛苦地扶住额头,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间难以平缓心情。
29楼?天……我不敢想下去。
“如果当初我毫不犹豫地告诉慈如,自己已经爱上了她,或许结果不会是这样。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傻,老是追问我爱不爱她。”盛楠嗓音低沉,似乎再难说出话来。
……
挂掉电话后,我呆呆地静坐了半小时,最终才打电话告诉迟迟与齐楚秦。
慈如的遗体在美国火化后,应慈如父母的请求,盛楠把骨灰带回了帝都,重新举行了隆重的殡葬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