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高贵人儿子的满月宴上,拓拔宏当场为他取名为拓拔恪,朝下文武百官纷纷贺喜,太极殿上一片喧闹。
高贵人亲手抱着儿子在怀里,嫣然谈笑间眼神不时的瞄向冯润这边。立于冯润身后的白菊此刻心里充满着矛盾,隐隐约约回忆起往昔的情景----
那日,于惠合殿里,她跪立在地,诚恳地祈求着床榻上坐月子的高贵人。几日前才刚产下皇子的高贵人,由于经过丰滋盛补,脸色看起来甚是红润白皙。
“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娘娘能答应!”
“白菊,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本宫!”高贵人故作惊讶又关切的神情问道。
“娘娘请求您一定要帮助奴婢,自小奴婢家境贫寒,但从来不怨天尤人,很小奴婢就进冯府干活,后来被安排侍候小姐。直到长大成年,奴婢跟随小姐进宫,本以为有机会可以接近皇上,与小姐共同服侍皇上。只是后来奴婢才发现,皇上每次来找我们家小姐,从来眼里只有她的存在,根本没注意到奴婢,奴婢的心里真的很无奈,只因我们家小姐比自己优秀太多,奴婢一直难以引起皇上的注意……”白菊脸上尽是委屈可怜模样,说说竟然咽泣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奴婢真的不甘心一辈子庸碌无为,无出头之日!”
高贵人神情平静,脸上毫无波澜,半响后,吐出一句话:“你是想我帮助你接近皇上,得到皇上的恩宠?”
白菊忽的整个身子趴跪在地,哀声求道:“求娘娘助奴婢一臂之力,奴婢定当涌泉相报,感激不尽!求娘娘相助-----”
高贵人脸上浮过一道微笑,果然自己筹谋的计划如预料般进行。一直以来,她对白菊不断施恩施惠,紧接着让芽儿对其旁敲将激,引现出她的野心欲望,再加以利用对付冯润。
昔日的情景模模糊糊倒映在白菊的脑海里,抬眼正好对上高贵人瞄过来的眼眸,整个心又是一片慌乱。昨日忽然被召去惠合殿,竟然是要自己在二皇子满月宴上,偷偷的下药在冯昭仪的茶里。
“白菊,你该知道,现在皇上对冯昭仪已是非常圣宠,若是你想要得到皇上的芳心,恐怕不容易。只要你们家娘娘在的一天,皇上永远不会把注意力放你那里……”高贵人面容上一脸凝重的神色,道着语重心长的言语。
“娘娘,但是也不至于……”白菊脸上一乍的煞白,竟然要自己亲手害死跟随多年的主人。高贵人看出白菊面上的担忧之色,语气温软的安慰道:“放心,这药并不会置人死地,只是吃了这药的人会得一种病,让她永远再侍候不了皇上!到那时,你想接近皇上又有何难?”
白菊茫然地望着眼前的高贵人,这一刻突觉得她有些可怕,与往日慈善柔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白菊----白菊-----”冯润连声的叫唤拉回白菊的回忆,渐渐回过神,满月宴上依然众咤喧哗。
“是!娘娘有何吩咐?”
“该倒茶了!”冯润眼神示意着桌上的空茶杯,转头又关心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否有何不舒服?”
“不……娘娘,奴婢没事!”白菊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心虚,轻轻端起茶壶准备倒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的心里却是非常煎熬,服侍了几年的主子,一直以来对她尚不薄,却要她对其下毒手,真的是于心不忍,心里充满着矛盾。
不经意抬头正好对上高贵人的目光,犀利暗示的眼神,又想起了她昨日的话语,“只要有冯昭仪在的一天,皇上永远不会注意到自己”。没错,心里再愧疚,为了自己的未来,此刻她必须这么做!遂毕,坚定了自己的心神,稳稳握住茶壶,一手倒茶的同时,也掩饰着另一手对其茶杯暗中下药。此时殿里众人皆是谈笑风生,左右应顾,没人注意到她这里来,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药,把纸抛回袖口里,若无其事地说道:“娘娘,喝茶!”再次抬头对上高贵人的眼眸,已见她浮着赞许笑意的眼色。
冯润一直以来对白菊毫无防备,这个时候也是浑然不觉,只如平常一般喝下了手中杯里的茶。
白菊望着自家主子终是喝完了这杯茶,整个人舒了一口气,这一刻她是铁了心的下了决定,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必须这么做,尽管是多么的不道德。眼角投向高贵人,只见她嘴里的笑意更深、、更阴!
稍会儿,冯润突然脸色发白,觉得浑身无力,额头密布细微汗水。
“娘娘,您怎么了?”白菊故作紧张地探问道。
“不知为何,本宫忽觉得头好晕,全身虚弱无力。”冯润一手撑着头,感觉呼吸渐渐困难。
“那怎么办?娘娘,不如我扶你回殿休息吧!”
冯润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向皇上与太皇太后告退后,由白菊扶着缓缓走出了太极殿。
一路上,冯润更是觉得胸口窒息,呼吸不畅,头脑昏沉,全身乏力,由白菊搀扶着到了常瓷殿时,已是疲惫虚脱无力,倒在了殿门口。
“娘娘……娘娘!”白菊吃惊而慌乱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悄悄跟在后头的芽儿出现在她面前,暗声说道:“莫惊慌,我们家娘娘说了,药性正在发作,但绝不会危及生命。”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使眼色示意她扶冯润上了床榻,而后又悄悄地关上殿门离开。
夜色暗起,月光朦胧,床帐垂帘,只冯润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悄然无声!
第二日清晨,冯润迷迷糊糊的醒来,只感觉头脑胀痛,心塞胸闷,极其难受。
“白菊----白菊-----”冯润竭尽全身力气朝门口喊着。
半响后,才见房门一开,白菊匆忙地跑进来问道:“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难受……好难受……快传太医……”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白菊应毕便往外跑去,心情更是攸的心跳不止。
事情的发展正如高贵人计划般一步一步进行着,一路上耳边徐徐回荡着高贵人说过的话,“按照此药之效性,明晨冯昭仪就会醒来,但那时已是来不及了!因为经过一晚上药性的蔓延,此药已是深入体藏,再想医治已是为时已晚。”
巳时,常瓷殿里,宏不可置信的朝跪在地的太医嚷道:“太医你有没有仔细诊断?为何突然会得这种病?”
太医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地回道:“回皇上,臣……臣确实仔细诊断清楚了,娘娘是得了咯血病,至于病因……臣尚在研究中!”
“咯血症?”太皇太后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心想,上次妹妹冯清心脏竭弱,这次冯润又得了咯血病,这冯家常妾的两个女儿怎么竟得了怪病!但是比起宏,太皇太后显得镇定许多,“太医,此病是何症状?哀家于**数十载,尚无听过此病症,可有方法医治?”
“回太皇太后,咯血者,喉中常有血腥,一咯血即出,或鲜或紫者是也,又如细屑者亦是也……”
“呕----”太医刚述说完洛血症状,冯润巧合地就呕吐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张开手一看竟满是鲜血,瞪大双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
“妙莲,别这样……”宏不忍心看到冯润这般模样,心疼地抱住她安慰道,“一定能治好的,妙莲,相信朕……”
太皇太后亦是微微一颤地吃惊,转过头又对太医问道:“这……太医,有何方子可以医治?”
太医紧厥着眉头,片刻后,方才恭敬回应道:“回太皇太后,医治须滋阴降火,用沙参麦冬汤、六味地黄丸加牛膝,或合茜根散加减。偏肺热者,用青饼子。若心经火旺,痰中带血丝,治宜清心为主,佐以清肺化痰,用导赤饮加黄连、丹皮、血余、蒲黄、天冬、寸冬、贝母、茯苓、或太平丸等方。”顿了顿,又道,“但是还是要观察几天,留意娘娘的洛血量而定,才更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