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此刻心情真是有些失望,本以为怀上了龙嗣,为皇家添龙嗣,将来也可以名正言顺扶持自家人登上后位,如今却是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怎能不让她失望。
冯润更是情不自禁的悲泣起来,心中千回百转,想起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此刻却是离于人世了,此刻的悲伤是无法以言语描述的。
“姑母----”冯润凄然向眼前唯一的亲人哽咽唤道,只求能够换来心里的一点点抚慰。
太皇太后神色黯然,沉声道:“妙莲,冯清已经离去了,哀家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也能理解你的感受。我的两个侄女,此时已经失去了一个,剩下的另一个总不该让我不放心。冯清已是过去了,如今你该坚强点,好生照顾自己。”
她的眼睛微微红着,然而泪水终没有落下来,只是以一种看彻生死的绝然与凝重。
这时,太皇太后身边的卢公公轻声提醒道:“太皇太后,您还没通知皇上…..”
太皇太后一禀,经过这么一折腾,把心全放在冯清生产上面,倒忘了通知皇上过来。
“来人,去通报皇上,冯昭仪早产,因难产胎死腹中,终血崩而死。”
对于冯清的病,太皇太后选择避而不谈,毕竟对冯家的名誉无益,只轻而带过。
然而,冯润心里的伤痛却并没有时间的流逝而消减。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端午节到了,暮色四起的时候,宫里点燃了红灯笼,给庄严而气派的皇宫增添了喜庆与温暖,太后喜欢热闹,便命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间摆了一大桌,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糕点水果,皇家成员围坐在一起,倒也是难得的其乐融融。
上首正中坐着太皇太后,皇上和冯润同坐于右边,袁贵人和王昭仪一起坐在对面,其余才人则坐在下首。
家宴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无非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闲话家常,往往是一个家庭中最温馨的时刻,可是对于皇家而言,却是后、宫明争暗斗的好场合。
单说这打扮上吧,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每位妃嫔都费尽了心机,既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也为了不至于比下去,都得争奇斗艳,力压旁人一头。
嫔妃分别给太皇太后、皇上祝完酒,气氛转入随意轻松。
袁贵人着了一袭桃红花罗纺纱裙,颜色质地既醒目,又显得柔丽,恰到好处地衬托她柔美的气质,乍看之下有一种惊悸的美。
冯润则是换上一身粉色绣花纺裙,拓跋宏曾经说过,粉色最适合她,配合面上不施黛粉的素颜,更衬托出她的清秀纯美。
这时候,乐声奏起,歌舞开始。拓跋宏向来喜爱汉学,借着这个节日,便让尚乐房里的宫人,编排了汉家歌舞。
宫廷场央上几个女子,跟着乐声翩翩摇摆着,这些都是从婢女中精选出来的,都是面容姣好、体态婀娜的美人。
那歌、那舞,看得拓跋宏开怀喜悦而**迷恋,尤其围绕着中间的面上覆薄纱的女子,一袭银白洒朱砂的复纱汉裙,束水兰色对襟衫子,腰间天蓝色的丝带,随着歌舞轻飘转动。往上看去,精致的六叶花,玲珑的翡翠珠,斜插的发钗上垂落纤长的坠子,轻扬晃悠。
直到尾声,歌舞即将结束时,那女子才缓缓摘开面上的薄纱,远山藏黛的眉,繁星微点的眸,濯濯光华,刹那流转,云鬘下一张俏生生的粉面露了出来。
在场众人无不惊叹:“真是艳丽不可方物。”
拓跋宏心中更是一怔,天底下竟有此等倾国倾城的美人。
奏乐声嘎止,歌舞结束,场央献舞的几个丽人全部跪下来,齐声道:“奴婢给皇上,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转头对拓跋宏说道:“皇帝,哀家曾不止一次听闻龙城镇守将上奏,说龙城镇有一举家西归的高丽人闺女,不仅姿容倾国倾城,而且德行庄重善良,很适合选入宫中纳为皇帝的妃嫔,哀家便做主把她召进了宫里来,”说着便指了场央跪着的艳丽女子,又道,“便是这名女子,皇帝你看了觉得如何?”
拓跋宏闻言,微微一笑,起身举足走下去,口里缓缓念道:“不错,甚是不错,如此佳人,难可再得。”
冯润怔了一怔,这女子竟是姑母亲自做主安排来的,眼神忽的惊诧而神情迷茫。
望着拓跋宏目光灼灼的眼神,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看过自己,心下嗖的一凉,果其不然,天下间的男子永远都不甘只爱一个女子,何况是统霸天下,**佳丽三千的帝王天子。
拓跋宏踱步走至高丽女子面前,亲手扶她起了身,眼神温柔如水,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奴婢名高照容。”女子娇怯怯的起了身,开口回道,声音亦是那般娇媚。
下颌矜持地抬起,对上拓跋宏含意绵绵的眼神,双颊不禁飞上了两片红霞,眼帘随即垂了下去,只泯唇嫣然一笑。
似是不经意的一姿态,恰是迷住了拓跋宏。
冯润的心骤然的坠了地,脸上却是冷静的神情,似是觉得这场景直刺眼,有些尴尬的将目光移开了去,却与太皇太后深幽的目光碰个正着。
冯润有一丝心慌,随即看到太皇太后的眼神变得柔与体恤,冯润稳了稳心神,压下心中的酸楚,撑起一抹微笑,平复如故。
再顺而扫过袁贵人,不同于她,袁贵人此时脸上已是一副妒上心头之神情,心中的怨恨完全表现在她那眼睛里,一看即破。
袁贵人虽然与冯润分位相同,但她进宫却最早,直到生下了公主。此刻却也失少了昔日的自信,于冯润更沉不住气。
家宴结束后,冯润不经意间注意到太皇太后对她使了个眼色,冯润自然明白,姑母的意思是让她跟去太坤宫聊几番,诚如自己稚嫩的掩饰,终是逃不过太皇太后那历练的眼睛。
“妙莲,你也是进宫很久了,”太皇太后沉了沉,又道,“那高丽女子你印象如何?”
“自是貌美冠绝后、宫。”冯润眼底扫过一片阴霾,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应道。
“连你都这么说,但不仅如此,她也德行兼备,这也是为何我要将她纳入**之原由。”太皇太后微笑依然,目光却别有深意的直望着冯润,接着道,“皇帝子嗣稀薄,为皇业计,我理应为皇帝广纳嫔妃。”
冯润霎时昂下了头,自己又何曾没想过子嗣,即便是焦急如她,这肚子却是不争气。转间又想起了妹妹冯清,难产崩逝至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她那毫无心机、最亲的妹妹,却似是深知了这**的枯燥与无奈,无声地将腹中的胎儿一并带走,只剩她自己一人在这里伤心哀悼。
本来,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如此,**喜色,从来不独留恋于一人,只有更宠于哪一个人。
“自古哪一个皇帝不是如此呢?既然你进了宫,就改知道**不比民间。”太皇太后倚在榻上神情略为悠闲,缓缓说道,“可是、皇后却只能有一个。”
是的,统领后、宫的皇后就只能有一个,当初进宫也是姑母的用意,为的是能够累世贵宠,**之主只能是冯家的女人。
冯润幽幽深眸平视向远方,唇边浮起一抹微微笑意,当皇后的只能是冯家的女人!!
当晚,拓跋宏就幸宠了高照容,次日,封了高照容为贵人,如冯润最初那般,一时占尽了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