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八年,北魏朝的除夕夜,驱傩是去除不祥必不可少的仪式,
后来渐渐把它变成扬威耀武的军事演习,借除夕驱傩仪式来耀兵扬武,让晋军战败,意味着要吞并南晋,给这个节日风俗活动涂上了一层政治色彩,这种军事演习式的驱傩活动成了每年的常制。
太极殿里此时已经人头攒动,拓跋宏着明黄便袍,束玉色腰带,与大红鲜卑锦袍的太皇太后齐肩坐于宴席主位。
冯润坐于拓跋宏身旁,紧接挨着袁贵人、李昭仪、吴才人等妃嫔....
而怀着龙嗣的冯清则坐于太皇太后旁边,连挨着的是王昭仪、林才人.....等等。
先皇献文帝有七子,拓跋宏居长子,其六个弟弟年龄相仿,纷纷坐于下落两旁,依次下去是前朝各文武百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前岁千千岁!”宴会下座群臣大声高呼。
礼事部太监宣布傩舞开始,宫廷场央开始跳起了舞蹈,一群人装扮成钟馗的样子,舞蹈和装扮居然还夹杂着刀枪剑戈等的道具,舞姿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充满了沙场征战的气息。宴席上的人无不津津乐道,全是看的津津有味。
傩舞结束之后,群臣们开始离开,各自回府和家人们过年。
而拓跋宏与太皇太后以及**妃嫔,移驾太华殿一起过团圆的除夕家宴。
先是王爷们给拓跋宏和太皇太后准备献礼,然后是拓跋宏赏赐他们礼物。接下来大家言笑晏晏,闲聊着家常,道着迎新的好话。
次日就是大年初一,北魏国的元旦节日风俗隆重,放爆竹、杀羊磔鸡、桃符悬苇,都列入礼仪制度。老百姓常设苇索、桃梗,并且杀鸡以禳除恶气。
“初岁元祚,吉日惟良,乃为嘉会,宴此高堂。”
元旦节皇宫朝贺之礼,朝贺赴御宴的文武百官个个着上鲜洁贵重的礼袍,衣裳上绣着不同颜色相间的纹饰,洁净而鲜艳。
每年元旦,皇帝都要赐给群臣三样东西,一是岁旦酒,以示新年祝贺;二是辟恶散,以防疫疠;三是却鬼丸,以挡恶鬼。
节日辟鬼,用却鬼丸来挡恶鬼,显然无稽之谈而迷信。但是魏晋人却十分相信。却鬼,是以武都雄黄丹散,用蜡制成弹丸状,正月元旦,男左女右带在胳膊上。
宴席上“珍膳杂沓”,圆圆方方的盘、簋食器中几乎满得溢出来。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君臣一堂,欢笑乐哉。
朝贺时,皇帝给百官增禄,每人赐醪酒二升。成群的嫔妃宫女和在宝座上的拓跋宏,都穿着元日朝服,一番气派景象。在夜半就开始迎日出新岁,华灯好似火树银花,炽若“百枝之煌煌”。
宫门大开,皇帝坐在太极正殿,灯火辉煌中更显得宫殿璀巍,宫廷华丽。朝贺的人挨次而入,就位肃列,天子盛服坐于帐前,凭玉几案,面南而受群臣朝贺。朝贺以后,接着奏乐六章,真是管弦齐奏,歌声悠扬,颂声溢耳!
太和九年三月,拓跋宏求得太皇太后认可,下诏分封兄弟,拓跋禧为咸阳王,拓跋干为河南王,拓跋羽为广陵王,拓跋雍为颖川王,拓跋鳃为始平王,拓跋详为北海王。
分封六王,宫中举行宴饮,**妃嫔、前朝百官均到席,考虑到冯清肚中皇嗣已八个月大,太皇太后免了她的出席,嘱咐她好生养胎,等待临产。
宴饮持续进行着,却见冯清的贴身侍俾云儿脸色慌张的跑来,凑在太皇太后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太皇太后霎时面色一青,即刻起身离宴而去。冯润见狀,心中感觉隐隐有些不安,于是在喧嚣的场会中也跟了去。
不稍会儿,竟是来到了妹妹冯清的明庆殿。
太皇太后一进门,只见殿里乱成一团,太医正在给冯清把脉诊断。宫女与太医见太皇太后来,忙都跪下来。
“奴婢/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通通起身,冯昭仪是何故而昏倒?”太皇太后神色焦急地问道。
云儿立即上前应道:“回太皇太后,方才昭仪娘娘刚用完晚膳,觉得有些乏意。奴婢们正欲服侍娘娘安寝,却见娘娘突然面色发白,不一会就昏了过去。奴婢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让蜜儿去找太医来,而奴婢就跑去禀报您了。”
太皇太后听完,转头对太医问道:“太医,现在情况怎样了?胎儿可有无恙?”
太医恭敬地应道:“回太皇太后,昭仪娘娘乃是心脏虚弱而致,承抵不住就晕倒了。”
“心脏虚弱?”
这时冯润进来了,恭敬一施礼,说道:“姑母,这是因为母亲怀清儿的时候,曾动过胎气而导致早产,听父亲说,当时情况非常危险,直到最后母亲竭尽全力,终是生下了清儿。但是也因此落下了心脏虚弱的病,发作时会突然就晕倒,而后也会不知不觉醒过来。”
“那为何不曾听你们讲过?”太皇太后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然。
“回姑母,一直没跟姑母讲过,那是因为幼时父亲曾寻到一名医,为妹妹开出了药引子,那名医嘱咐只要按时服下药膳,痊愈的机会极其之大。果然过了几年,妹妹确实没再发作晕倒过。自此之后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却不料到妹妹这次怀了身孕会旧病复发,妙莲与妹妹绝无意欺瞒姑母。”冯润惶恐的解释道。
“那药引可有带来?”
“姑母,当时进宫根本没想起这事,所以并没有带备用药引来。不过年幼时,妙莲看过那药方,现在还能记得.....”
“那赶快把药引记下来让人去药膳房取药来。”
“是,姑母。”
“太医,今次她们母子能否平安度过来?”太皇太后一脸黯然问道。
“回太皇太后,昭仪娘娘这次母子无大恙,只是…..”太医撅皱着眉头,接着沉声道:“只是以臣看,昭仪娘娘肚中的胎儿此次是凶多吉少,若是执意生下来,极有可能母子皆不保。”
太皇太后听了这番话,心里陡的一颤,一颗心跌至谷底。
这个时候,冯清突然醒了过来,看着围在她床榻边的一群人。
冯润最先发现,眼眸一闪,露出喜色:“清儿,你终于醒来了。”
接着太皇太后与殿里其余人也发现了,目光纷纷投向躺在床榻上怀着龙嗣的女人。
忽的,冯清面上一皱,抚着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围着的所有人闻之,皆是一惊。
太皇太后着急一喝道:“快,太医赶快看下是怎么回事!”
太医急忙靠上前诊断,说道:“回太皇太后,昭仪娘娘的羊水已破,只怕现在要找来产婆催生才是。”
只见云儿一施礼,说道:“启禀太皇太后,奴婢去传产婆来。”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云儿匆匆地往殿外奔去。
“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呢,这才八个月呀!”太皇太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太皇太后,依臣看,娘娘这次本身体质承受不住,加上提前早产,怕是母子难以保全了!”太医摇摇头一脸无奈道。
“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太皇太后脸色更加黯然。
“娘娘这次只能望上苍保佑,希望平安诞下皇嗣了。”太医又是一脸无奈。
太皇太后不语,只静候等待。冯润心中深感不安,不详预感更加强烈。
良久后,殿门终于打开了来,云儿慌张失措跑出来,脸上几乎落泪,跪在地下说道:“太皇太后,不好了,娘娘体力过支,又昏倒了,孩子还在腹中,这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心中一禀:“真的糟糕,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就发作了!?”
“怎么办?怎么办?太皇太后,清儿现在的情形如此危急,妙莲请求允许我母亲进宫,照顾清儿分娩。”冯润担忧在际,将心中犹豫很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行,自古嫔妃都没有娘家人进宫照顾分娩的先例,哀家不能让冯家人破了这规矩。”太皇太后坚定的拒绝,短暂的沉默后,语气转柔和了些继续道,“况且现在这情形就是你母亲来了也于事无补。”
冯润心中一凉,甚感无奈,眼眶不禁微微一红。
这时婢女蜜儿也跑出来了,满脸是泪,凄然说道,
“太皇太后,不好了,娘娘….娘娘她失血过多,血崩了。”
太皇太后等人惊骇在地,冯润更是心中一震,无力地欲跌倒在地,是白菊在身旁将她扶住。
宫女奴才们全部跪下来喊道:“请太皇太后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