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望眼去,春花满目。
瘦西湖旁人满为患,筑台上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兵器的撞击声十分清脆,让人听了振奋不已。
试剑大会如期举行。武林盟主孙无道与江湖七大门派的掌门人端坐在看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二人的比试。
崆峒派掌门赵芃今年五十有余,一缕美髯十分漂亮。他身材魁岸,一张四方脸神情很是肃穆,与一旁的武当掌门虚空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虚空子穿着道袍,当得仙风道骨四字。他的神情清清淡淡的,仿佛不是在看一场比武,而是一场锣鼓喧天的戏。
台上那二人正是崆峒派与武当派的弟子。
宋无量看着台上的熟悉身影,嘴角微微挑了起来。宋无量看向虚空子,见虚空子也正向他看来。
宋无量微微一怔。
虚空子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剑,与他清淡的表情并不相符。宋无量只觉浑身被钉在那里,被他师父一眼看了个通透。
良久,虚空子把头扭过去,好像从未看到过宋无量。宋无量也识趣的退出人群,远离这纷扰的喧嚣。
扬州城的人全都聚在瘦西湖那里,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少的可怜。宋无量只觉得此刻分外安宁,这江南美轮美奂的建筑尽收眼底,还没有鼎沸人声。宋无量只觉心情无限畅快,他忽然想喝一壶热酒。
却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到了他的面前。马车的帘子被人撩开,一个女子探身出来柔声问他:“敢问这位侠士,瘦西湖怎么去?”
宋无量看过去,见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相貌虽是出众,打动宋无量的还是她那清丽的嗓音。美景如画,美人如诗,饶是宋无量自幼清修此刻也不得不动了些凡心。
“朝前一直走就是了。那里人很多,只怕马车进不去。”宋无量道。
女子笑了起来,道:“无量道长,你当真认不出我来了么?”
宋无量讶然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会儿,才高兴的笑道:“可是花老板么?在这里碰见你了。”
花黛眉笑道:“他乡遇故知,只怕是试剑大会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无量道长要去哪里,不如我捎你一程。你去哪儿便带着我去哪儿逛逛,我也好好看看这里。”
宋无量笑道:“好,我来赶车。”
二人一路去了广陵,到了一家酒肆要了些酒菜。
二人相对而坐,轻声交谈起来。
女子举止落落大方,没有深闺之中不谙世俗的木讷,也没有风月场所里的铅华。她进退有度,态度不卑不亢。
宋无量高兴时喝得多了些,便问道:“你可是与陆二公子同来的么?”
花黛眉笑了起来,杏眼完成了月牙。她并未离开扬州,而是一直在等机会接近宋无量。
“是,我与他兄弟三人一同来到这里。只是我想自己逛逛,这便与他们分开了。却不想碰见了无量道长,也是一段缘分。”
二人吃吃喝喝了一会儿,花黛眉便起身结账。重回座位后,宋无量脸色微红的道:“我还是头一次吃女人请的酒。”
花黛眉笑了起来,道:“有劳道长,聊表心意罢了。”
宋无量的心里忽生万丈豪情,只想说些什么出来。憋了许久,话没说出来脸色却愈来愈红。只得道:“以后姑娘若是有事,宋无量万死不辞。”
花黛眉笑了起来,道:“一顿就罢了。”
宋无量摇头道:“不,若是姑娘有事,宋某必定要帮的。”
花黛眉道:“无量道长也是来扬州看试剑大会的么?”宋无量摇头道:“我对试剑大会毫无兴趣。我此次来扬州,乃是受了师命来查一件事。”
花黛眉道:“无量道长不妨说出来我听听,或许我能帮衬上你。”
宋无量微微颔首,道:“你既是锦罗楼楼主,我告诉你也好。你可知有贼人在三年前偷了七大门派的武功秘笈?”
花黛眉讶然道:“我知道有人偷秘笈,却没成想七大门派尽数被偷。丢了秘笈经书这种事,有的门派自然不愿意宣扬出去。于是我们也没打探到。”
宋无量道:“不错,这件事甚大,连武林盟的人也束手无策无半分消息。但是我武当门徒却给了线报过来。百草山庄的少庄主古胤扬与我门派弟子交手时,竟用了武当掌法——‘犀牛望月’。”
花黛眉道:“所以你们怀疑与百草山庄有关系?”
宋无量叹口气道:“百草山庄乃是江南四大家里中的,百草山庄的老太君孙老夫人正是当今武林盟孙盟主的姑母。这件事如果查起来,只怕难上加难。”
花黛眉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无量道长聪慧过人,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
试剑大会第一天的比试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匆匆结束。鸣剑阁三人回到客栈时还意犹未尽的讨论今日的比试。
“我瞧着崆峒派的人技高一筹,把武当那位小道士逼得没有退路……”凌宸熙嗑着瓜子,笑道:“二哥,我都要把这给写下来。回家告诉小许子去,让他这土老包别总是没见过世面。”
陆长安笑道:“好得很。”
萧逸风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识,的确好得很。”说罢,萧逸风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忙问了陆长安道:“近些日子江湖中有一趣闻,不知道老二听说没有?”
“可是关于百草山庄古家那位大公子?”陆长安挑眉问道。
萧逸风哈哈大笑道:“正是,三年前宁波府的楚四公子横剑自刎于百草山庄。江湖中盛传是古家大少爷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逼死了楚四公子。古庄主一气之下圈禁了古胤扬三年。现下准许他出门,却没料到这古胤扬又惹了祸端,只不过这次伤的却是他自己。”
凌宸熙听闻这古家公子,撇撇嘴道:“我听说这古公子傲气的很。”
陆长安笑道:“是,他的确傲气的很。总是鼻口朝天,不愿意多瞧别人一眼。”
凌宸熙嘟嘴道:“莫不是有天大的本事才敢如此轻狂。”
萧逸风讶然的道:“老三怎么这样讨厌这位古公子?”陆长安朗声大笑道:“想必是老三听闻他如此傲气,便心生折辱的想法。这孩子平日里最见不得别人如此。大哥若是还记得他是如何与许知府的公子打起来的,便知道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