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晏府。
“姑苏那边传来信儿,说是三天前大爷在老爷的书房里吵了很久,好像是为了小姐的陪嫁之事。大爷在河南一掷千金为小姐置地百顷,所以银子花的多了些。老爷知道以后就很不高兴。大爷刚开始不言语,直到老爷提到了家中几位爷的近况,大爷才顶撞了起来。”
“怎么?”晏朝云将诗集合上,抬起头看向翠云。“爹是如何说的?”
翠云叹口气道:“老爷说,二爷前几日把腿摔断了都请不来一个好郎中,急的何姨娘直哭。老爷指责大爷待庶弟未免苛刻了些,却对胞妹一掷千金万分宠溺,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晏朝云冷笑起来,道:“大爷怎么说?”
翠云道:“大爷说了,谁爱笑话就笑话去,他做他的,要管别人什么嘴脸。”
晏朝云叹口气,道:“哥哥的脾气真是越来越跋扈。这样说话,只怕爹要被气死了。”翠云点点头,道:“老爷说大爷是罗刹,是来灭晏家门的。”
晏朝云挑挑眉头,道:“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爹真是老糊涂了。”
“大爷非但没反驳,反而低声说了些话给老爷听,气的老爷一口气闭了过去。等老爷醒过来的时候,大爷便叫其余的几位爷过去伺候。自己出了门去,说是几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晏朝云把头低下去,忽的道:“备马车,我要去见一个人。”
陆长安等人吃过早饭以后,萧逸风就说了要回云州去的想法。
“我懒得管这些鸟事,总是感觉心里不托底。”萧逸风给凌宸熙剥了鸡蛋皮,然后道:“就算是我们在这里呆着,也要把老三送回去。他这么小,功夫还没练到家。”
凌宸熙立刻道:“可我还想看试剑大会。”
陆长安飞快的晙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道:“大不了我们离武林盟的事情远一点,就在这客栈里呆着。警惕点就是了,试剑大会十年一次乃是武林盛事。我想让咱们都开开眼。”
花黛眉看着陆长安,沉默不语。
萧逸风便蹙了眉头,道:“万一……”“哪有什么万一,我们谁也没得罪,别人为什么要找上我们。”陆长安叹口气,道:“如今我是晏家的女婿,在这江南地界上还有谁敢动我不成?”
桌上其余人俱是一怔。萧逸风神情复杂的看向陆长安,却见陆长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
门口立着一位那样貌美的女子,她的出现便是天地精华所在。
“还请你移步说话。”
陆长安随着晏朝云来到了瘦西湖旁,便见晏朝云遣了身边的婢女。晏朝云的面色颇有些病态的白,神情也不如以往之绰约。
“陆郎,你能不能早些娶我?”
陆长安一怔,旋即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晏朝云看向陆长安的眸子,好像在仔细分辨那里面透露出来的情意。良久,她苦笑一声道:“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可当做是我任性妄为,也可认为我不守规矩。我只是想早些嫁给你罢了。”
陆长安道:“可这是爹娘定的日子……”
晏朝云思忖片刻,道:“罢了,你且当我没找过你。”
陆长安疑惑的道:“你若是有事,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即便是不能帮你出谋划策,跑个腿总是可以的。”
晏朝云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看着陆长安笑道:“他日我进了你的门儿成了你的人,要你跑的事情多得很。”
陆长安心里忽然生出了异样的情愫。他想起了花黛眉曾与他说的那句‘不曾给陆二公子添过麻烦’,看着晏朝云的时候陆长安心里忽然泛了涟漪。
“余生还请多多指教。”陆长安神色肃然,眼神却很是愉悦。
晏朝云看着陆长安,先是笑了一阵却又落了泪。
“你回去吧,我不送你了。我要回去姑苏去,成亲之前我不能再见你。你可别忘了我什么样子,也别忘了你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陆长安忽然有些恋恋不舍,便低沉的问了一句:“你不看试剑大会么?”
“不看,与我无关。”
陆长安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小姐真性情。”
晏朝云冷冷的瞥了一眼湖面,低声道:“没什么好看的。有真本事的人不必在试剑大会上扬名立万,但凡想上去露露脸的都是些半吊子。不过是武林盟在选苗子,还美其名曰什么试剑大会。”
陆长安怔忡间便又听晏朝云道:“男儿尚武,本该行侠天下造福一方。哪里要争勇斗狠非要在武学上一较高下。这些人即便是武艺高强,只怕也没什么大出息,也没活个明白。”
陆长安看着晏朝云的侧颜,心中顿生佩服。
“鸣剑阁虽然远在边陲,在江湖中无人提及。可在云州,却是谁提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的。能护着一方百姓,剑圣虽已淡出江湖却从未失了侠义之心。可钦可敬。”晏朝云笑了起来,看向陆长安。“能嫁入这样的人家里去,便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陆长安回去以后与萧逸风凌宸熙说了这件事,这兄弟二人也顿生佩服之意,萧逸风笑道:“若是她进门来,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凌宸熙道:“女中丈夫,可钦可敬。”
陆长安不禁生了些得意之色,笑道:“那是自然。不光可钦可敬,还可敬可爱。”话刚说完,便忽的想起花黛眉来。
“哎呦,黛眉呢?”
凌宸熙道:“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不如我们去她房外敲敲门。”
三人说罢便来到花黛眉的房间外,敲了几声门却无人应答。陆长安心中焦急,便用力推了一下门。
门开,屋里空空如也,哪见佳人倩影。
一张信笺放在圆桌上,信笺上字迹娟秀。
“事出有因不告而别,谅。”
陆长安心中只觉得没由来的慌乱,却又无可奈何。
“我原总以为她不过是酒肆老板罢了,却总是忘了她也是一派宗主。她有急事不告而别,且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