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怔忡的看着晏朝云,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晏朝云垂了眼睑,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半分女人的样子也没有?”
陆长安微微摇头,苦笑道:“我之前没有这般觉得,你这样一说我反倒这般觉得了。”晏朝云笑了起来,将眼神投向外面的景色去。
“姑苏初见,我便知你是我命中的那个人了。”
陆长安微微一惊,道:“莫不是当初冲撞到了你?”
晏朝云摇摇头,目光悠长的道:“有许多事情,我要以后才能告诉你。”
陆长安叹口气道:“你今日找我来,就是要警告我?”
晏朝云回过头看向陆长安,轻轻笑了起来道:“这是警告么?我不过是把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告诉你罢了。”
陆长安沉默不语,良久才吐纳一口气道:“你远嫁至云州,要从家里带多少个人去?”
晏朝云道:“奶娘老了,耐不住北方天寒地冻。我只想带着我贴身的丫鬟翠云过去。”说罢,晏朝云忽的有些伤感之意。“云州那里很好么?”
陆长安道:“民风很是淳朴,景色也很美。四季分明,依山傍水的。”
晏朝云盯着外面的景色怔忡许久,良久才道:“我去那里,可真是背井离乡的,什么都没有了。”
都说春花秋月乃是人间美景,落在陆长安眼里,春月也是极美的。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陆长安走到了瘦西湖旁。一眼望去,湖水映着夜色如同墨玉琉璃。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胸内的污浊之气吐出。回身,便跌入了一个人的眼眸里。花黛眉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陆长安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花黛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水泽,心中烦乱时总喜欢去水边坐坐。今日你被带去了那里,一定是心烦意乱的。若问这扬州城你最喜欢哪里,只怕瘦西湖旁是你第一个要来的地方。我便一直在这里等你,果不其然。”
陆长安叹口气道:“还是你了解我。”
花黛眉微微摇头,道:“我定是不及那人了解你。即便现在她不了解,以后也会比我了解的。”花黛眉将眼神投向湖面,往水边走了几步。“她那样聪慧的女子,怎会得不到你的心呢?”
陆长安神色轻晃,悠悠的道:“是,她不光聪慧,还很霸道。霸道的让人不敢直视,我在她面前一点男人的样子也没有。”
陆长安回到客栈以后便一直发呆,任谁问也不开口。
萧逸风与凌宸熙留在陆长安的客房里无声小酌,陆长安仍然偏安一隅的发呆。
良久,陆长安忽道:“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萧逸风微微一怔,旋即道:“自然是温柔娴淑的。”
陆长安便回过头看着萧逸风道:“可是雪莼姐姐并非温柔之人。”萧逸风面有得色的看了一眼陆长安,道:“你怎知她与我私下相处时的性情?”陆长安苦笑一声,道:“是了。此生温柔若只为一人独自绽放,便是最美的事了。”
萧逸风瞧着陆长安,道:“可是他们为难你了么?”
陆长安道:“我今日见到了晏大小姐。”
萧逸风讶然道:“什么?怎么这般不守规矩!”
陆长安神色轻晃,良久才敛了心神道:“她倒是真性情,有一说一。那样威风的女人,怎么愿意嫁给我?”
萧逸风起身走向陆长安,道:“怎么,你动心了?”
陆长安轻声道:“动心?倒不如说我认命了。”
“任命?”萧逸风微微挑眉。
“许是她天生就是来治我的。”陆长安苦笑起来,“不过才见了这一面,我已无话可说。”二人正对视无语,忽听三声敲门声。凌宸熙过去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位白须老者。
“可是剑圣的三位爱子么?在下武林盟孙彦之,奉孙盟主之命前来召唤三位公子。”
义盟堂内,男子负手而立。玄衣墨袍,看上去便知尊贵威仪。孙无道今年正好知天命,一举一动透着上位者的威仪。见了萧逸风兄弟三人便道:“我这有一封晚三的手书。前几日我拜托他一件事,他远在云州不能帮我。便请你们三位帮武林盟去做些事情吧。”
那老翁将这封手书递给萧逸风,萧逸风拆了这封信与陆长安细细端详起来。
“事情颇为棘手,武林盟中人出不得面。你们远在云州,中原武林甚少人见过你们。这件事交由你们最好。”孙无道说罢,他看向凌宸熙,良久才道:“你叫凌宸熙?”
凌宸熙微微一怔,旋即拱手笑道:“回孙盟主的话,我叫凌宸熙。”
孙无道犀利的眼睛在凌宸熙身上打了几个转,盯得凌宸熙有些恐慌。孙无道良久才道:“你今年多大了?”
凌宸熙道:“十四岁。”
孙无道蹙起眉头道:“十四岁?真是好年华。”说罢,孙无道竟然拂袖而去。
孙无道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让兄弟三人颇有些诧异。诧异也不过是一瞬的事,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司徒晗的那封手书。
信上写的很清楚,无非是告诉孙无道他已然退隐江湖。儿子们现在都在扬州,若是有事情便可与儿子们商量。但是希望孙盟主要记住,三个儿子都未曾涉足江湖险恶,千万不可伤害其分毫。
萧逸风蹙起眉头问陆长安道:“我们帮武林盟么?”
陆长安叹口气,摇摇头道:“我是来看试剑大会的。”
萧逸风眨眨眼道:“我倒是十分好奇,很想一探究竟。”说罢,萧逸风冲凌宸熙挑了眉头道:“老三,你说去不去?”
凌宸熙刚要开口,陆长安便打断道:“老三不能去。”说罢,陆长安颇为不悦的看向萧逸风,道:“他今年才开始练剑,又这样小。”
萧逸风嘿嘿笑道:“那好吧,我要去看看。”
陆长安道:“你就不能不去么?”
萧逸风道:“我倒是想看看,江湖到底什么样子?水深水浅,我总要趟趟才是。”
陆长安叹口气,道:“好,那我就陪你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