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川激动不已,八年前的小童如今已经长大成这般模样了。高平川连声道“好”,又叹道,“你长大了,老朽也老了!看你那配药、熬药的姿势,这些年医术没丢下吧?方才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霜丫头中的毒也是桩麻烦!”
阿牧回道,“师父言重了,还要多谢师父当年的教诲!虽则多年未见,我一直记挂着师父,此番见到师父筋骨硬朗,实在开心。只是不知道原来师父也一直惦记着我,我应该早点来的……”
“不,这个时候来的正好!”高平川说着,回头望了望流霜所在的屋子。阿牧看着也沉默了。
良久,阿牧问道,“师父,当真没有办法了么?霜儿她十年练剑,苦修武艺……如今……她怎么受得住?!”
高平川沉吟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些年来,我走遍山川各地,听说西域有一种花叫做紫金兰。花开在冰雪高洁之地,偏又须用热泉暖土,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千年难遇。花开之后,冰雪覆盖其上,常人难以寻见。但倘若是见了,便又是奇观:冰雪凝结其外,如白玉冰心包裹着花枝,花瓣淡紫色,花蕊略含金粉。透过冰雪望过去,极为雍容富贵,美丽高洁,又有清香缕缕,令人心旷神怡。若能得此花,莫说是十年真气,怕是能令流霜武艺更胜从前。”
阿牧一听,忙追问道,“那此花在何处可寻得?”
高平川苦笑,连连摇头道,“如此可遇不可求之事,哪里是轻易寻得到的?!倘若执意要去寻找,可往西域邙山走一趟。听说最近现世的一朵紫金兰便是生长在西域,为吐蕃王室所获,不过也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阿牧淡然一笑,眼中闪过执着和坚定的光芒,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抬头见高平川欲言又止,又说道,“高师父不必阻我,西域我必是要去一趟的。”
高平川叹道,“你啊!”回头看看身边的云寒,苦笑道,“想当年你比这孩子还小,一转眼也到了情情爱爱的年纪了!你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未必有情。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情之一字,伤人不浅啊!”
阿牧默然,脑海中浮现起初见时流霜凌空一剑的风姿和温柔亲切的笑容,不禁说道,“就算流水无情,能陪她一路,我亦无悔无憾。”说着又问道,“霜儿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中了奇药‘仙人倒’,还被那么多人围杀?”
高平川皱眉道,“你既听说过韩子期的事情,想必也听说过韦州府知州之子章俊。此人诡计多端,哄骗云寒这孩子上山寻我医治他娘,霜儿正好遇见便带了回来。前番霜儿下山去便是为了接云寒母亲上山,想不到会遭遇这些。具体详情怕是要等霜儿醒来才知道了。”
云寒在一旁泣道,“是我连累了仙子姐姐!”
阿牧看着云寒哭泣的小脸,想起流霜平日里的古道热肠,难得开口安慰道,“莫哭了!你也是孝心一片,她肯定不会怪你的!霜儿向来侠骨柔肠,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
阿牧在草堂里住了下来,每日里照顾流霜,得空便向高平川请教医术。高平川自然欣慰不已,以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两人之间虽未有正式的师徒名分,情谊却胜过一般师徒远矣。阿牧的称呼早已从“高师父”改成了“师父”,高平川每每听着眉眼间都笑开了。
云大娘早已被高平川医治好了,言道深恩无以为报,愿留在山中照顾流霜。云寒便也留在了山上,高平川喜爱他聪颖孝顺,给了他一本入门医书自行研读,之后当真考校起来,隐隐有收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