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流霜一怒之下杀了高遵裕之后,不过几天时间,韩家韩子期勾结叛贼,指使家将刺杀高将军的传言漫天飞。流霜听了自然着急,尤其是听说现场有人认出那女贼是韩府女客时,更是后悔万分。自己图一时之快,不仅惹得子期被人误会,还让离雪背了黑锅。
流霜很是后悔,又很是沮丧。她从前生活得太过单纯,何曾想过自己随手一剑会引发此番风波。十年的山中生活,她只是一心习武练剑,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而人世间种种,牵扯太多,她一时率性而为,却给身边人带来麻烦。原本是为了子期而不平,不想却让子期陷入更深的冤案里。
流霜斜倚在树枝上,看着远山夕阳,落日的余晖洒在山林中,很是宁静,流霜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林中**静了,她扔些石子弄出些声响;林中鸟叫得太欢快,她又恨不得将鸟打了下来。如瀑的青丝有些散乱,流霜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念起《云意诀》:天地有道,人处道中。我守其一,以处其和……
流霜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她想,世间很多事情她都捉摸不透,以后还是该多想多问一些。此番做错了事,自然也要及时弥补。子期,还是先不去见子期了。嗯,听说朝廷大怒要派人去相州捉拿女贼,不如先去相州?免得姐姐为自己背了黑锅。也不知,韩爷爷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气着?!
流霜起了身,往相州而去。流霜到的时候正看见一众兵丁从韩府出来,顿时急了,只见她飞身一跃,如流光闪过,纵入韩府之中,一众兵丁半点也没察觉到。流霜几个起落到了韩琦的院子,却见韩琦正倚着拐杖,背对着院门望着远方,背影显得佝偻了很多。
“爷爷……”流霜眼眶一红,哽咽道。
韩琦回头,微笑道,“霜丫头来啦!”还是一张慈爱亲切的笑脸,一脉祥和平静的态度,仿佛所有的事都只是小事,所有的过错都能被谅解。
明明没有被责备,流霜却觉得眼泪流得更快了,“爷爷……我错了,对不起……爷爷……”
韩琦却笑着,声音略带点调侃,“霜丫头你这是想水淹韩府啊!”流霜强笑了下,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她觉得愧疚,觉得无措,又似乎还有点委屈。
韩琦叹了声,“你啊!”他拄着拐杖,慢慢地踱步到流霜身边,“想哭便哭,想笑就笑,不就是你么?这会子,怎么在爷爷面前还强装起来了?”
流霜顿时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爷爷……”,之后哭得是天昏地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还时不时打个哭嗝,一点都没有传说中美人流泪、梨花带雨的美感。
韩琦哭笑不得,只待她哭完了、觉得羞了便唤人来带她前去梳洗一番。再回来时流霜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她羞红着脸,轻声叫道,“爷爷!”
韩琦笑道,“终于哭完了?不觉得委屈了?我这院子里的花明个儿都不用浇水了。”
流霜平静下来,万分惭愧,“霜儿不觉得委屈,只是愧对大家。是我连累您了!”
韩琦看着她,叹道,“不是你的错。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子期怕是也会有这一劫。韩家早被盯着了。”
“可是……若不是我一时冲动,子期也不会被误会。他们也抓不到什么把柄。”流霜还是很不安。
“可是我听说你刺杀高遵裕之前,子期便已经被安上了叛贼的名了……”
“那他们也没有证据啊!早晚能澄清,不像现在……”
“证据?霜儿你还是太单纯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证据算什么,朝廷之上言语便可杀人。”
“可是……”
“好啦!没什么好可是的!丫头你放心,子期不会出什么大事。离雪也不会有事。”
“……那爷爷,门外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
“……恩,一时半会,总有点风波的。”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你就继续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困住了。你本就单纯,纵然百般算计只怕也比不过人家一点心思,还好有点武功,不如率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