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滢雪闻言,抬起清亮的眼眸看了徐澈一眼,嘴唇微微张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徐澈见谢滢雪似乎并不想说,也不再勉强,便道:“既然出来游玩,就别想不开心的事,你一个连古戈堡都敢闯的女子,还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么?”
听徐澈说起关外之事,谢滢雪心思回转,含笑点点头。
此时,竹筏带着两人已经游出湖岸很长一段距离了,越往里面走,山色更清幽,此时八月初,天气清明、阳光温和,不知不觉间,谢滢雪心中真的觉得渐渐忘却了愁绪,而轻松了下来。
见前面越来越窄,谢滢雪以为到此返回,哪知竹筏转过一道缓缓的湾,只见一处面积更大的湖泊映入眼中,这边的湖上有也有很多船坞飘荡,风景更胜。
谢滢雪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筏头,欣赏着湖光山色,微风轻轻扬起她的裙角丝带,轻柔黑长的发丝也被风拂过轻扬,波光粼粼中整个人更显清逸隽秀。
徐澈看她优美娟丽的身姿,含笑起身,也走到筏头与她并肩而立道:“刚才是不是以为,已经行到水穷处了?”
谢滢雪转首看看徐澈,含笑微微点头。
徐澈会心而笑道:“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以为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哪知过了这道湾,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见谢滢雪似有所悟,徐澈接着道:“其实假若真的行到水穷处,那也要耐下心思坐看云起时。”
谢滢雪闻言有些诧异,徐澈看着谢滢雪的表情,语气真挚而温和:“凡事若能随心而动,或者会好很多。感情之事,若是看不清,那就随心。交给时间,转个弯,便豁然开朗了。”
徐澈的话终于让谢滢雪灿然含笑道:“想不到运筹帷幄之中的大齐少将军,竟如此善解人意,玉树临风、刚柔并济,难怪令那么多名门闺秀倾心不已。”
徐澈见谢滢雪有心玩笑,便知她心情转好,依旧是纯和的微笑,徐澈转身望定谢滢雪道:“弱水三千,我只在乎那一个人是否笑颜如花。”
谢滢雪闻言心中一动,像是秋风吹皱秋水平静的湖面般,有层层涟漪涌过,她轻缓转首,正迎上徐澈情谊深厚的双眸。
谢滢雪知道徐澈所指,两人凝眸未语间,却听一个文雅的声音响起:“徐将军,这么巧。”
徐澈、谢滢雪闻言望去,只见一艘装饰华美的画船不知何时驶到两人的竹筏旁边,画船以桃红色帐幔装饰,船上一人正笑语盈盈的望向徐澈。
徐澈见来人,正想屈膝施礼,却听那女子道:“此处并非皇宫府邸,徐…二公子不必多礼。”
徐澈闻言,略微拱手道:“多谢郡主。”
船上之人正是申国公府董婥娟。
谢滢雪见船上之人穿着锦美华服,风香细细,面若桃花,柳叶弯眉,唇点朱丹,说不尽大家闺秀的雍容气度,身旁跟着一个装扮清丽的侍婢,而这侍婢谢滢雪居然认得,便是当日她初到安京之事,在街上起争执的那个丫鬟。
谢滢雪暗暗惊疑间,转而想:当日自己男儿装扮,她们应该不会认出自己的。
谢滢雪正思虑间,又闻董婥娟道:“二公子见外了,叫我婥娟就行。”
徐澈忙道:“不敢。”
见徐澈如此客气,董婥娟没有接话,目光扫过与徐澈并肩而立的谢滢雪,问道:“这位是?”
徐澈含笑道:“这位是谢滢雪,是我的….知己好友。”
徐澈说完又向谢滢雪道:“这位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申国公府的董小姐。”
谢滢雪施礼道:“滢雪见过郡主,幸会。”
毕竟谢滢雪江湖儿女,不懂太多官家礼仪,这样简单的问候,看在董婥娟眼中还是失了礼数了,但是因为徐澈的关系,董婥娟并未计较,却道:“谢姑娘有礼了。二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婥娟想请两位到船内一叙,可好?”
徐澈因为申国公提亲之事,并不想与董婥娟有过多的交往,何况徐澈知道谢滢雪与名门闺秀一起,必然会觉得拘束,而自己也担心谢滢雪会有什么误会的想法,便道:“承蒙郡主美意,不过在下与滢雪有事情商谈,也不便搅扰郡主雅兴。”
董婥娟见徐澈称呼谢滢雪为“滢雪”,心中猜度他两人关系果然不一般,而从他们的竹筏刚刚转过湾,董婥娟便看到他们了,从刚才的情形,女子特有的敏感让她觉得这个徐澈十分看重在意这个女子。
见徐澈如此说,董婥娟心有不甘,又道:“当日救命之恩,婥娟一直未能答谢,今日与公子偶遇,或者缘分使然,还望公子不要拒绝。”
“这…”徐澈听了董婥娟的话,一时竟有些语塞。
谢滢雪见此情形便道:“徐大哥,既然郡主盛情相邀,不若去船上一叙。”
徐澈见谢滢雪如此说,不好太过推辞,便道:“好吧,那就打扰郡主。”
董婥娟闻言自是高兴,徐澈走上董婥娟的游船,回身挽住谢滢雪的手,将谢滢雪也扶上画船。
董婥娟见状,心中升起一种醋意,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几人来到船舱内,董婥娟吩咐侍女小妹重新沏了茶水,董婥娟向徐澈道:“当日我送给公子的鸳鸯衿缨,不知公子用的可好?”
徐澈想不到董婥娟会这样问,不由得拿眼扫了谢滢雪一眼,希望她不要误会,而谢滢雪闻言,长长的睫毛微微挑了一下,神色如常。
徐澈只得道:“我..一直随身用着我小时候母亲给我做的。”
董婥娟闻言,也便含笑不语,抿了一口茶水,转向谢滢雪道:“听谢姑娘的口音,不像是安京本地人。”
谢滢雪含笑道:“我是海岳人。”
“那如何会来京城呢?是探亲还是游玩?”董婥娟接着问道。
谢滢雪不知怎么回答合适,只得道:“算是探亲吧。”
“哦”董婥娟点头道:“那很快会离开京城么?”
虽然觉得董婥娟问的问题有些多,但是又不好不回答,谢滢雪想到近日的事情,有些沉思道:“我想是的。”
徐澈听了谢滢雪的话,不由的抬眼看他。董婥娟从徐澈的眼神中看到十分复杂的神色,但是徐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董婥娟含笑道:“二公子平日繁忙,婥娟多次相邀而不得,想不到今日这么巧,居然在这明秀湖畔遇到,也是缘分使然。那婥娟就以茶代酒,谢谢当日宫中,二公子舍身相救。”
徐澈忙道:“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郡主实在不必如此。”
董婥娟却道:“若非公子接住我,当日我必会跌落湖中,对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婥娟来说却是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