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翊终于在后山山脚追上了杨文琴,杨文琴已是泪流面满,此时她情绪激动并不想理会封翊,封翊不想杨文琴生气,更不想她误会谢滢雪,便伸手握住杨文琴的手臂,恳切道:“文琴,你听我说,刚才是因为我跟滢雪说起十年前封家灭门之事,我很害怕面对那一天,所以才…..”
听了封翊的话,杨文琴总算是冷静了一些,却反问道:“翊哥哥,你真的是只因为当年的事,而没有任何的儿女私情么?”
杨文琴如此一问,封翊不知如何作答,杨文琴接着苦笑一声道:“你心里是爱她的,对么?”
封翊知道自己心中确实一直想着谢滢雪,只是封翊并不清楚他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两人的身世让他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和怜惜。
凡是看到杨文琴的目光,封翊实在不忍心再伤她,却也不想欺瞒她,便道:“文琴,在我大仇未报的时候,我给不了任何人承诺,没资格说爱与不爱。”
杨文琴见封翊没有承认却也不肯否认,又道:“可是她心里有人,你看不出来么?”
封翊道:“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文琴,不要再责备滢雪了,给你自己也给大家一些时间,好不好?”
杨文清见状也上前劝道:“姐,封大哥和滢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儿女情长的事情,我们都先放一放吧。”
杨文琴无言的看着远处的竹林,终究无言的一行清泪滚落,她含泪点了点头。
心结终究已经结下了。
谢滢雪独自回到山庄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人站在栖霞山庄门口,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和守卫在说着什么。
走近了,谢滢雪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澈,见他手中的披风正是那一日封翊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谢滢雪这才记起来,当日在临水阁,封翊恼怒之下将自己带走,解下来的披风却放在栏杆上忘记拿走了,看来今日徐澈前来,是为了还披风。
其实谢滢雪并没有猜测到徐澈的真正意图,自从昨晚与谢滢雪他们分手后,徐澈心中总是不放心,他虽然不知道栖霞山庄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当时杨文琴的言语看,徐澈也猜到谢滢雪一定遇到了困难,回到府邸后,看到挂着的披风,便决定今天来找谢滢雪。
来到栖霞山庄后,未及让守卫通报,徐澈便见谢滢雪由后山回来,只是见谢滢雪身形有些落寞。
徐澈走下台阶,来到谢滢雪身侧,谢滢雪勉强含笑道:“徐大哥。”
徐澈看到谢滢雪脸上的隐约可见的淡红掌印,温和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见徐澈关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左颊,谢滢雪下意识的微微侧首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徐澈心知谢滢雪不想说自然有她的理由,便含了笑意道:“哦,封公子的披风,我给他送过来。”
“哦,给我吧。”谢滢雪伸手徐澈手中的披风,但是鉴于今天早晨的情形,她并不想让徐澈进入栖霞山庄,以免又引起什么风波,一时有些无言。
徐澈见谢滢雪的神色,知道谢滢雪在栖霞山庄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何况应该是刚刚跟杨文琴闹了别扭,见她孤身一人,便道:“如果今天上午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听徐澈如此说,谢滢雪正觉得回到栖霞山庄会尴尬,便道:“好啊,你等我一下,我把披风放下。”
徐澈含笑点头,谢滢雪便往山庄走去。在山庄内谢滢雪并没有看到封翊等人,便将披风交给了李妈,让她看到封翊的时候交给他,又交代自己上午有事出去,请李妈转告庄主,以免庄主挂心。
交代好之后,谢滢雪回房间放下皎钰剑,换下练剑时候穿的便装,穿了一件水蓝色绣百合花纹对襟长裙便出去了。
徐澈见谢滢雪打扮一向清爽简约,心中怜惜之意更重,却也没说什么。
谢滢雪出来后,行至徐澈身侧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徐澈故弄玄虚的向谢滢雪含笑说完,便沿着山庄前面的路走去。
谢滢雪只得缓步跟上,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太多言语,行至一处叉路口的时候,徐澈带着谢滢雪往东侧走去,行了大约半柱香时间,谢滢雪见到两人来到一个群山环抱的大湖边。
湖面上有一些游船、竹筏飘荡,有丝竹之声缓缓入耳,谢滢雪见此次环境清幽、湖光山色十分明秀,心中喜欢,脸上的愁容不自觉的淡去很多,一丝笑意附上面颊。
徐澈虽然一直没有言语,却始终在观察这谢滢雪的表情,此时见她展露笑颜,心下亦是宽慰,含笑望着谢滢雪道:“此处叫做‘明秀湖’,也是安京城内水系的一处水源所在,天气晴好之时总有很多人来这儿泛舟湖上,或者吟诗作对,或者小酌谈心,也是朋友谈心的好地方。”
徐澈似有所指的说,谢滢雪记起最近的种种,心中有事,不自觉的暗自舒口气。
徐澈又道:“走,那边有船筏可以租。“
两人来到湖岸便,见还有七八个竹筏安静的漂浮在水面上,筏头高高翘起,大竹筏中间部分有用竹子制作的简易筏坞,里面有张小案几,和几张竹凳,首尾部分则空坦无物。
徐澈似乎与这儿的船家十分相熟,很快便要了一个制作精巧的竹筏,一个面容和善,四十多岁的摆渡人,端着一个托盘先走上竹筏,托盘中是一壶菊花清茶、两个青花瓷杯,一碟桂花糕、一碟椒盐卷、一碟海棠蜜饯还有一碟早玉葡萄。
待那人将茶水、茶点一一摆好,徐澈也走上竹筏,转身向谢滢雪道:“来。”
徐澈说着伸出手,谢滢雪看了看徐澈伸出的手,略一犹豫,终究伸手搭在徐澈的手上,上了船筏。
待两人在筏坞内坐好,那摆渡人便缓缓将竹筏摆渡出湖。看架势便知那摆渡人十分熟练,竹筏轻轻飘荡,谢滢雪恍若之间,只看着周遭山水默然不语。
徐澈见状,没有打扰她,只拿起茶壶,将谢滢雪面前的茶杯斟满,谢滢雪回过神,微微抿嘴道:“谢谢。”
“不客气。”徐澈边说边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放下茶壶,徐澈端起茶水微微一抿道:“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来这儿散心。一个人安静的再湖水上飘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让心慢慢沉静一下,很多事情看淡了也便没事了。”
谢滢雪望着面前的茶水,有几个菊花瓣在水汽氤氲间,慢慢浮动,缓缓道:“是么?”
徐澈放下茶杯道:“当然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说出来也好,即便我不能帮你,说出来,心里也不会这么压抑了。”
谢滢雪微微苦笑,却什么也没说,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徐澈见状问道:“是因为封公子和杨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