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京城繁华地,谢滢雪也有许多的好奇和惊喜,便在街上逗留了起来,她一面观察京城往来的各色人等,一面赏玩街上的各种店铺。
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圈人围在街上看着什么,她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给生病的父亲买药回家,匆忙奔跑间与一伙轿夫撞在了一起,小男孩的药撒了一地,还有一些已经被踩烂,轿子上似是坐了一位大家小姐,因为冲撞,好似不小心磕了一下,但是一直没有下轿,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
站在轿子旁边有一位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在呵斥轿夫和小男孩,轿夫一边怪责小孩冒失,一边用脚踩着地上的药,小孩因为药散在地上,急的只想去捡却被轿夫踩了的草药,看到草药都被踩坏了,小孩情急之下推了身边的轿夫一把,道:“你还我的药!”
轿夫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轻壮大汉,本来被一个小丫头在街上训斥便生气,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经小男孩一推之下,火气更大,便抓住小男孩的衣领道:“你个小野孩子,敢打人!”
说完扬起手便要打那个小孩,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眼看那轿夫的拳头要打在小孩头上,突然轿夫只觉得自己手臂一麻,手腕被人牢牢的握住,动弹不得,轿夫抬头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攥住了自己的手,那少年道:“这位大哥,这个小弟弟也是不小心,您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轿夫横道:“放了他,凭什么呀!他撞了我不要紧,可是连累了轿子上我家小姐受伤可怎么办呀。”
另外几个轿夫也起哄道:“就是。你别管闲事!”
谢滢雪迟疑道:“这……”
小男孩听此话道:“是你撞到的我,刚才明明是你没有站稳,向我这边跌过来,我因为跑得太快,来不及闪开,才撞在一起的。”
谢滢雪听小孩子这样说,向地下看去,看到地上有一道因浅浅的划痕,像是踩到到西瓜皮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往前滑出后的痕迹,也只是短短一道,想来轿子中的人应该伤的不重,否则那个丫鬟怎么只在训斥轿夫和这个孩子,而没有去看她家小姐呢。
轿夫听小孩子这样一说,则更是恼怒,想挣脱被谢滢雪扣住的手臂,却觉得手臂麻木,难以用力,原来是刚才谢滢雪在其肩井穴部位轻轻扣了一下,谢滢雪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暂且不要恼怒,请您先放开这个孩子。”谢滢雪说着手上微微用力,轿夫吃一下痛不由得松开了握着孩子的手。
谢滢雪牵过孩子的手走到轿子旁边,对坐在轿子中的女子道:“刚才这位孩子不小心冲撞了小姐,不知小姐是否受伤?”
轿中人没有言语,站在一边的丫鬟上前道:“我家小姐受这一惊,怎么会没事。”
谢滢雪道:“在下略懂医术,如果小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是否可让在下为小姐看一下?”
那丫鬟接口道:“我家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轻易与外人相见。”
谢滢雪见不远处有名为“寿康堂”的医馆,便笑道:“既然如此,医馆不远,小姐是否愿意移步到寿康堂去看一看呢?如果小姐真的有恙,在下愿代这个孩子赔偿。”
那丫鬟应声道:“你赔得起么。”
这是只听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小眉”
刚才与滢雪争辩的丫鬟应声来到轿子小窗,轿内女子探首在丫鬟耳边轻语了几声,便重又坐回轿内。
丫鬟小眉走到滢雪身边道:“我家小姐说她受的伤并不重,不过如果不给一点教训,这些下人永远不长记性,为赏罚分明,那就让这个孩子和冲撞的轿夫各掌嘴二十,这件事就算了,否则即伤了我家小姐,那就只能把他交给官府了。”
听到小眉的话,那个孩子不自主的往谢滢雪身后缩了一下,谢滢雪道:“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既然小姐没什么大事,又何必为难他们?”
那个丫鬟没有理会滢雪,冲那轿夫道:“丁大,你是现在自己罚,还是回府后领罚?”
那个轿夫显然很为难,既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欺辱,又怕回复后责罚更重,一时吞吞吐吐说不出话,而谢滢雪则握着那个孩子的手与丫鬟对持着。
便在此时,人群中走进一个身着白色丝绸交领长袍外罩黑色丝绣长衫,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玉面男子,只见他缓步走到轿子小窗口道:“董小姐有礼,在下金戒行,适才在下正在楼上品茶,刚才的事情在下全部看在眼中,小姐是否有恙?”
被称作董小姐的女子道:“承公子关心,我没事。”
那公子笑道:“那最好不过了,不知董小姐能否卖给金某一个人情,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
轿内的董小姐发出一声娇笑道:“我不过是管教一下自己的下人,怎么,金公子不会想路见不平吧?”
那人微微拱手驱礼道:“那倒不敢,只是申国公府英名在外,董小姐你如此当街惩罚下人,跟一个孩子如此计较,岂非落人口实,说你们申国公府苛责下人,恃强凌弱。”
“你……”轿中人轻嗤一声,最终道:“小眉,我们走。”
那丫鬟见小姐如此说,又知这位金戒行明知是申国公府的人还敢站出来说话,且此人气度不凡,只怕也大有来头,便赶忙催促交付起轿,一行人便急急忙忙离去了。
见他们离开,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只是谢滢雪的做法却给人群中一个名叫常英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常英便是刚刚被皇上封为征西指挥使的常英,他今日正要去柱国公府找徐澈,不想碰到如此一幕,本想替谢滢雪解围,却见有人出头,知道申国公于朝中势力,此时自己也不便惹来不便,好在那人风度不凡,将此事化解了。
谢滢雪带着那个孩子走到金戒行身边,施礼道:“刚才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金戒行道:“这没什么,公子不也是路见不平而出手相助么?现在没事了,告辞。”金戒行拱手告辞。滢雪忙还礼道:“后会有期。”
金戒行离去后,谢滢雪转身看到那个孩子竟然在抽泣着捡拾地上的草药,滢雪不忍这样离开,便走到他身边道:“小弟弟,这些药不能再用了。”
小孩子哭道:“可是我我爹伤了的老毛病发作,现在家里的钱只够买这些药了,哥哥在军营中没有回家,我该怎么办?”
谢滢雪叹口气道:“弟弟你不要哭了,我再去帮你包两服药。”
小孩止住哭声,抬头道:“可是我没有钱还你。”
谢滢雪摸一下他的发髻道:“姐姐不用你还的”话辅一出口,滢雪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怎么说“姐姐”呢,便连忙改口:“哥哥的钱都是哥哥的姐姐给的,我姐姐很有钱的放心吧。”毕竟是孩子,如此也便糊弄过去了。
抓药的时候,谢滢雪了解到,孩子的父亲因患有伤寒而一直有脉浮,脚挛急,烦躁吐逆,肺痿,多咳的症状,听此说,谢滢雪向药堂伙计要了纸笔,写了几行子,便拿着药领着小男孩出了药店。
谢滢雪对小男孩道:“小弟弟,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点,这两包药你拿好,这里是我给你父亲的药方,叫做复阴汤,等你爹爹吃完这两服药,你就按照这个药方每天给父亲熬药,坚持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小男孩道:“谢谢哥哥”
谢滢雪起身道:“不谢”便转身要走,这时那个孩子道:“我叫罗其,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谢滢雪想自己现在男儿装扮,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便道:“我姓叶,你叫我叶哥哥吧。”
罗其道:“谢谢叶哥哥,再见。”便高高兴的回家去了,见到罗其离开,谢滢雪见天色也渐晚,怕太晚回去,庄主他们不放心,便也急忙赶回了栖霞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