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杨文琴向封翊表明心迹,便有些故意躲着封翊,连平日练剑也是约了谢滢雪一起。
虽然杨文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谢滢雪心中是明白的,谢滢雪倒也乐得只和杨文琴一起练剑,两个少女一起,既有很多事情可以聊,更可以免去和男子在一起的拘谨感。
封翊自知杨文琴缘何如此,外出或者练剑,便只约上杨文清,倒是杨文清总想找机会和谢滢雪亲近而不得,常常抱怨。
杨凡见这四人的模样,又从下人口中得知当日后花园弹琴的事情,心中便猜到八九分,也便由着四人如此,除了一处吃饭,几乎只是两个少女一起,封翊和杨文清一起。
如此一月有余,各得其乐,毕竟都是年轻人,心中芥蒂也渐渐消除。不几日,便又在一起练剑,杨凡闲来无事便也看着他们习武,四人的武艺,当属封翊的纯阳拨剑最为沉稳敦厚而内力深厚,延绵不觉,次之便是谢滢雪的云心剑法,以轻灵多变,看似简单却玄妙无比。
杨家兄妹所习的栖霞心诀亦属上乘武功,只是封翊、谢滢雪自年少时便遭逢家变,于山中学艺,自是刻苦,而杨家兄妹一则少了压力,二来杨凡爱子,自然不会太过逼迫,于是比之封翊、谢滢雪稍显弱一些。
自封翊、谢滢雪来到山庄,日日与杨家兄妹练剑,杨文清、杨文琴的剑法进步也很大,一则两人知晓人外有人,二则这兄妹两人不想让外人小看栖霞山庄,更何况是眼前这两个人。但是差距还是在那里的,于是杨凡提议让封翊、谢滢雪比试一下剑法。
杨凡的提议很快得到杨家兄妹的响应,而封翊和谢滢雪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误会动手,后来虽然一起追捕其伯明,也见识了对方的武艺,却从未再交手,两人也很想探一探对方的底,于是两人也便同意。
两人摆开架势,十几招过后,封翊毕竟内力要好,而且纯阳拨剑的内功心法至刚至阳,谢滢雪渐见下风,好在云心剑法灵巧多变,谢滢雪一时并未漏出破绽,却渐渐被封翊封住剑势。
两人又拆招二十余回合后,谢滢雪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封翊见状在一剑偏过后,跳出五六丈,反身收剑,谢滢雪见状也立定收剑,此时封翊仍旧神气自若,谢滢雪却微微有些喘息了。
“好、好、好,真不错。”杨凡一边拍手,一边走上前道:“翊儿,滢雪的武功果然不错。”
谢滢雪道:“封大哥的纯阳拨剑至刚至阳,正气禀然,滢雪自愧弗如。”
封翊温和笑道:“你的云心剑法得之精妙,也很不错。”
封翊刚刚言毕,只见周佑匆匆进来,道:“庄主,这次去往西域的商队回来了。”
众人听了都又惊又喜,封翊和谢滢雪也不由得对视一眼。
杨凡闻言道:“哦?在哪儿?”
周佑道:“韩五爷正在大厅等庄主,商队我已命人带到仓库去卸货。”周佑口中的韩五爷名叫韩琪,是栖霞山庄去往西域商队的领头人,韩琪与杨凡关系深厚,武艺高强、胆大心细且对杨凡忠心不二,自栖霞山庄开始派商队去西域做生意,商队先后五次进出西域,其中四次是由韩琪负责,足见杨凡对他十分信任器重。
杨凡带着几人来到客厅正见韩琪在厅内等候,见杨凡进来,韩琪忙上前几步,双手抱拳一一施礼道:“庄主、少庄主、大小姐、封少爷”见到谢滢雪的时候,韩琪疑问道:“这位是?”
杨凡满面含笑道:“这是高真人的爱徒谢滢雪,现在住在山庄内。”又转身向滢雪道:“滢雪这便是去西域的韩琪。”
谢滢雪与韩琪虽未谋面,但是谢滢雪知道韩琪去往西域之时一直在帮助自己找寻宁格坤的下落,便忙上前一步道:“韩叔叔,幸会。”
韩琪显然也知道高真人,忙含笑拱手道:“原来是高真人的弟子,谢姑娘有礼了。”
杨凡又道:“虽然你们从未谋面,但是都知道对方,韩兄弟,你这次可有什么收获?”
韩琪闻言,看一眼封翊道:“这次出关,我们在玉门关附近曾遭到一伙蒙面人抢劫,好在有位将军正好带人经过,我们才免于一劫,后来跟着那位将军取道古道中路,途径一处名叫潜龙域之地附近,我在那儿见到有人佩戴了与封少爷所绘制的飞鹰图相似的案牌令。”
封翊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怒火隐隐浮现,杨凡看一眼封翊,接着向韩琪道:“潜龙域?难道说当年之事会和他们有关系?”
韩琪微微叹口气,道:“不错,后来我们暗中跟踪那人,发现那人正是武尊派弟子,而潜龙域城门上也有飞鹰的标记。若是我揣度没错,当年封少爷一家惨遭灭门之事,恐怕与关外潜龙域的武尊派有关。”
杨凡、封翊、周佑闻言俱是一禀,谢滢雪脸上也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杨氏兄妹却面含疑问,见众人如此神色,杨文清不解道:“潜龙域武尊派?爹,那是什么人啊?”
杨凡叹口气道:“武尊派是十几年前西域刚刚兴起的非常隐秘的一个门派,门派中人大多是亡命之徒,门派中人遵循‘以武为尊’,对世事毫无道义可言,而武尊派的统领到底是谁也一直是个谜团,别说中原武林不得而知,就连西域地区也几乎无人知晓。”
听杨凡说完,谢滢雪道:“在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曾将江湖上几大门派之事简要说给我,其中提到过武尊派,师父叮嘱我若是宁格坤在关外与武尊派搅合到一起,让我万万不可擅自行事,一定要告诉他,这武尊会真的这么厉害么?”
杨凡负手而立道:“潜龙域地处隔壁沙漠深处,中原、西域和楼然三地交接处却都难以管制。武尊会中众徒,大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且都善用阴招,更重要的世人对他们的了解太少了,而他们近些年却总在中原武林搅起风浪,而想要进入潜龙域寻仇的几乎没人能活着出来,所以潜龙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魔鬼域。”
众人一听心中自是了然,封翊刚毅一笑,一字一句道:“魔域也好、鬼域也罢,就算是赴汤蹈火,封家满门三十五条性命的仇,我必须要报!”
杨凡道:“翊儿,此事总算是有了眉目,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激进,毕竟你等了快十年才探知这一点点眉目,仇我们自然是要报,但是如何报仇要从长计议,毕竟你面对的是中原武林视为头号大敌的潜龙域武尊。”
封翊向杨凡道:“义父放心,我已近等了快十年了,不再再多些时间。”
见封翊如此说,杨凡宽慰的点点头道:“你这样懂事,我就放心了。”
自从当年封家血案之事有些眉目,封翊每日在后山练功更胜,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后山多竹林,封翊早出晚归,也沉默了很多,杨文琴几次想安抚封翊,封翊只是沉默以对。
杨文琴心中焦虑,倒是谢滢雪安慰杨文琴道:“封大哥现在心情一定很糟糕,先给他点时间吧。”
杨文琴便不再主动开导他,只是每日伴他练剑,而封翊下手往往太过,好几次若非谢滢雪出手救护,杨文琴差点受伤,封翊虽然觉得抱歉,且忙于练功而顾不得其他。
杨凡等知道封翊心中的仇恨无法消除,杨凡当初之所以派出商队去往西域,便是为了暗中追寻封家血案之事。
当年虽然经玄岳派多方打探,终于知道此事是关外之人所为,但是恰值兵荒马乱之时,西域古道基本封闭,而那些人做事也十分小心诡秘,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最后在封翊的父亲封永宁手中见到一个飞鹰令牌成为关键,如今终于有了眉目,封翊深埋心中的仇恨重新点燃,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一日,见封翊练剑完毕,杨凡走到封翊身边道:“翊儿,我看你这几日练功日渐精进,但总归双拳难敌四手。”
封翊道:“义父,你可有什么方法?”
杨凡颔首道:“翊儿,此事凭你一己之力恐怕十分艰难,而武尊派远在西域,即便是你师父也不可能以玄岳派在中原的地位而号令武林围剿潜龙域,但是我们还是有些力量可以借用的。”
封翊闻言看向杨凡道:“义父请讲。”
杨凡看向封翊道:“朝廷想举行一次武举科考,若能取得功名,便有官拜将军的机会。”
封翊一听便明白了杨凡的意思,杨凡是想封翊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若能取得武状元或者前三甲,那么以目前边疆的情况,与楼然在西域古道和河西走廊的争夺,极可能有机会领军西战,若如此那么便可借此来铲平潜龙域,只是当年封翊家世之变,终究与朝廷有关,虽为前朝之事,但封翊却始终对朝廷怀有戒心和敌意,杨凡正是知道封翊心思,对他是否愿意走此路而有些然而有些顾虑。
哪知封翊闻言,略一迟疑便道:“义父,我参加这次的武举科考。”封翊明白终究这家仇是要报的,而为了报仇他愿意放下成见。
杨凡闻言道:“好,我会以玄岳派弟子的名义向兵部备案,如此你可以直接参加京城会试。”
封翊道:“多谢义父。”
杨凡含笑离开,封翊望着满目竹林默道:“爹、娘,我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给封家上下冤死的三十多条性命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