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的时候,众人知道封翊要参加今年的武举科考,都有些意外,杨凡道:“欲成大事者,必先利其器,翊儿若想报家仇,这是最有效的一条路。”
到底谢滢雪在关外的时候,了解一些情况,便道:“当日我独走关外,了解一些情况,虽然西域功夫暂且无法与中原武术相比,但是若想深入西域,报仇雪恨,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封翊未做言语,吃过晚饭后,封翊说道自己有些累便告辞回房间,杨文琴闻言,见封翊没有吃太多东西,便去到后厨房想为他做一份清热去火的川贝炖鹧鸪,谢滢雪吃过饭后无事可做,也便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谢滢雪拿出贴身短剑握在手中,看着上面的“叶”字,谢滢雪渐渐陷入回忆中,自己曾经在玉落村的点点滴滴,义父和奶奶的照护…..一点一滴涌上心头,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很苦很难了,直到遇到封翊,直到了封家血案,才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需要承受的苦难,封翊比她要承受的痛苦更重,她现在终于知道当日封翊所言他懂得她的意思。
正凝神间,谢滢雪听到有人轻轻的叩门,开门后便看到杨文清站在门口,谢滢雪问道:“杨大哥,这么晚了有事么?”
杨文清有些奇怪道:“我有件东西想给你。”
“什么?”谢滢雪问道。
杨文清没有回答,只伸出右手,手中托着一个红色金丝绒首饰盒,谢滢雪拿过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打造精妙的镶石榴红宝石凤蝶鎏金簪,谢滢雪虽然对宝石金玉并无研究,但是见这簪子质地光滑,熠熠生辉自知价格不菲,杨文清问道:“喜欢么?”
谢滢雪抬起头道:“杨大哥,这是….”
杨文清道:“这是韩叔叔这次去西域带回来的,刚才跟着爹去库房,我见这簪子华美,便跟爹求来送给你啊。”
谢滢雪闻言一笑道:“杨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用不到啊,不如…你把它送给文琴吧。”
杨文清道:“文琴自然有很多这样的饰物,倒是你,就用这样一个银簪步摇太清素了。”
谢滢雪本不喜打扮,更何况这金簪太过华丽,正想拒绝,杨文清急急道:“我没有其他的一丝,你若是不想用,就收着吧。”说完不及谢滢雪答话,便匆匆离开了。
谢滢雪看着杨文清的背影,暗自叹口气,只好回房将簪子收在抽屉里。送走杨文清,谢滢雪有些心烦意乱便往后院闲逛,远远却见有个人影在湖边凉亭下安静站立着,安静的微风扬起他的衣角,背影中有掩饰不住的坚毅沉默之感,谢滢雪走近几步看清正是封翊。
暗自叹口气,谢滢雪含了清浅的笑意走上去道:“封大哥,还没回房休息?”
封翊闻言,略一迟疑才回身,一如既往的沉稳道:“恩,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谢滢雪见封翊的眼中有丝浓浓的湿润雾气,知道封翊此时心中难过,却不想影响别人,故而自己也只好故意忽略,只道:“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封翊只温和一笑,继而转身望着湖心的莲叶凝神,谢滢雪走近与封翊并立道:“封大哥,你真的决定要参加武举科考?”
封翊含笑点点头,谢滢雪接着道:“我会尽我所能支持你。”
封翊闻言转首看着谢滢雪道:“想不到这么巧,我们的仇人都在西域。”
谢滢雪又道:“封大哥,你曾说你懂得我,那个时候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封大哥我想说的是,我也能理解你,所以我一定会帮你报你的血海深仇。”
封翊闻言,心中不免涌起感动和温暖,他伸出双手揽住谢滢雪的双臂,却不知说什么,谢滢雪见封翊如此,虽觉不妥,但是封翊眼眸深处的痛苦和凄凉让她一时也不好拒绝,只得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然而这一切却被端着煲好的汤过来的杨文琴看在了眼中。
封翊心中情动,并未在意周围的情况,谢滢雪却是惊觉的,她侧首正看到杨文琴有些恼怒的表情和责备的眼神,谢滢雪下意识的从封翊手中抽出胳膊,语带歉然道:“文琴…”
封翊闻言,转首正看到杨文琴紧紧抿了一下嘴唇,掩去脸上的恼怒,杨文琴走上凉亭,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伤心,含笑道:“封大哥,我见你刚才吃的东西不多,做了川贝炖鹧鸪,你趁热吃点吧。”
杨文琴说完,将托盘放到凉亭的圆桌上,转身便走了,谢滢雪见状,忙追了出去,封翊看着两人的身影先后走出后院,望着圆桌上的川贝鹧鸪汤无奈的叹口气,杨文琴的情谊他如何不知呢!
谢滢雪追上杨文琴,道:“文琴,你听我说…”
“说什么?”杨文琴甩开谢滢雪手,怒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刚才的情形,你敢说你没有….”不只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原因,杨文琴没有说完。
谢滢雪诚恳道:“文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只是我和封大哥两个人心中都背负着太深的家仇,封大哥心中的苦你也是了然的。”
听了谢滢雪的话,杨文琴静了一些,转而苦笑一下道:“滢雪,或者你更能帮得了翊哥哥。”
谢滢雪明白刚才的情形很容易让人误解,但是有不好过多解释,便道:“文琴,封大哥现在不会有心思去想儿女私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封大哥绝无私情,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你给他点时间吧。”
听了谢滢雪的话,杨文琴望一眼后院,默然的点了点头。
经过那晚的事情,谢滢雪便刻意的保持了与封翊的距离,而杨文琴也可以的让众人别为当日的事情尴尬,日子很快流失,而朝廷定在六月份的武举会试便到来了。
这是大齐建国以来第一次举行武举考试,采取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的方式,谋略之策,试策两题,皇上交由皇子宗政铄及太师刘意诚负责,武艺之策,则分为骑射、步射、舞刀等,皇上交给了皇子宗政锦及兵部尚书耿直负责。
由策论中胜出之人便可参加武艺比试,封翊极少读兵书,对用兵之道并非有多精通,却以其天资通过策论,武艺比试在一个月后进行,地点选在了安京城南的历山皇家狩猎场,骑射、步射两轮过后只剩下二十多人入围最后的比试。
这一日谢滢雪、杨家兄妹都陪着封翊来到考场,为封翊鼓劲,而为了观战,谢滢雪、杨文琴穿了男装。最后这一轮是真枪实刀的比武对决,参加武举的人都到后面热身,主考官不一会便都到了,谢滢雪混在人群中向台上看去,只见主考官为兵部尚书耿直,负责督查的是皇子宗政锦,而后面的人正是兵部侍郎、主事一干人等,彰景隆也在座,谢滢雪见到徐澈的时候有些意外,而从徐澈的位置并未看到男子装束的谢滢雪。
比武开始后,场上场下都十分兴奋,但是却并没有太过特别之处,直到一个自称“白猿拳”创始人名江雨及的人连续打到两人后,场边的气氛特别的火热,然而谢滢雪见他最后致胜的一圈总是觉得怪怪的,直到与第三个人交手之时,谢滢雪慢慢看清楚他左手上的驼鹿角扳指似乎有些古怪。
再看下去,这第三个人的武艺并不弱,两人来来往往十几招后,谢滢雪看到这江雨及以极快的速度转了一下扳指,从扳指中极快的射出一枚非常细小的银针,由于离得近银针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射入对方体内,对方的气息一下便变得有些弱,而这江雨及使出一式“白猿掏心”,眼看对方要受此一击,谢滢雪安奈不住,纵身上台,用“淡云绕月”绕过江雨及,将对方拖出战圈,此时那人的面色已有些苍白。
众人见此状况,不明就里,一时场上气氛凝重,场下议论纷纷。耿直见状,叱问道:“来着何人,缘何打扰武举科考?”
谢滢雪见状,转过身跪拜道:“草民叶傲雪参见耿大人。”谢滢雪突然如此,杨家兄妹不知为何都愣住了,后场正在准备的武举人们也都顿感奇怪,封翊也是不知为何,而最吃惊的怕是徐澈了。
徐澈想不到谢滢雪会出现在武场中,更想不到谢滢雪突然女扮男装干涉武举科考,要知道皇上对此次科考十分重视,若是此事惊怒龙颜,只怕谢滢雪死罪难逃。
耿直人如其名,见谢滢雪一个白面书生,并非故意生事,便问道:“叶傲雪,你为何突然上台干涉武举科考?”
谢滢雪抬首毫无惧色道:“大人,草本并非故意生事,而是发现参加比武的江雨及暗箭伤人,不想这位壮士无辜落败才出手相阻。”
众人闻言,均吃了一惊,江雨及眼中面现愤恨,转而跪下道:“草民冤枉,望大人明察。”
耿直略一思忖,转而向谢滢雪道:“叶傲雪,你说江雨及在比武中使诈,可有证据?”
“有”谢滢雪一指江雨及道:“证据便是江雨及手上所带的驼鹿角扳指,刚才我看的很清楚,这扳指中有暗器射出,射中了这位壮士。”
众人都向江雨及看去,然而江雨及的受伤并没有戴着任何东西,见谢滢雪说道扳手,他抬起脚道:“禀大人,我的确在骑射的时候佩戴了扳指,只是刚才在与对方打斗的时候,扳指摔掉,被踩坏来了。”
众人果然看到在江雨及的脚下有一只被踩碎了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