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平稳,很快便到了宫门。
马蹄轻踏,卢文涛掀帘便听到小童的话传来:“侯爷,淮南王、汝阳王都到了。”
闻声,卢文涛抬头朝宫门前看去。
果然都到了!宫门前那一黑、一蓝的两人不是淮南王顾兆炎和侯睿安是谁!
顾、侯两人皆是一身风尘,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转身却不想见到了老熟人。
“永宁侯!”两人看着卢文涛下了马车,纷纷抱拳上前,面上露出一丝丝喜意。
他们今日之所以入京前来,皆是为了南方之乱,这永宁侯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他们三人为民请命,即便是惹得皇帝不高兴了,也是法不责众,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淮南王,汝阳王。”卢文涛拱手,眉目和善,心中所想,便是与顾兆炎、侯瑞安不谋而合。
这两人一人在淮阳,一人在汝阳,勤政克己,虽常年不在京中,在朝中却有着非凡的地位,有这二人相助,必定是事半功倍。
三人在宫门前小聚,便也长话短说。末了,差宫人入宫通报,不多时便有人前来相请。
三人对视一眼,并肩而入。由宫人引着,一路到了崇华殿。
殿外,三人小驻,看着殿外的装饰,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却不想,这一进殿,更是令他们心生愤怒。
崇华殿内外装饰奢华,檐上琉璃瓦,外梁、门楣上所饰皆是贴金双龙和玺彩画。入殿之后,入目便是黄金宝座,宝座上方金漆蟠龙藻井,靠近宝座的六根沥粉蟠龙金柱直抵殿顶,上下左右连城一片,金光璀璨,极尽豪华。
这还不止,金漆木雕龙纹宝座后背倚雕龙髹漆屏风,左右两侧设有太平有象高香几、甪端香几,而且宝座前丹陛左右还有四个香几,几上有三足香鼎,炉内焚着檀香,香筒内插着藏香,整座大殿内香烟缭绕,令入殿的三人眉间的川字更加明显。
三人眼前,在那宝座之上空无一人,顾兆炎皱眉对方才引他们几人进来的小太监呼道:“大王呢?”
既然领了他们三个前来,却不见正主,莫非是让他们过来看看这大王过得有多么逍遥快活的?
“顾大人莫要着急,大王命小的陪三位大人等着,再过多一会儿大王就会过来了。”这小太监虽没见过顾兆炎几人,但也听说过他们的大名,知道这几个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性情暴躁易怒的淮南王!因此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三位大人稍待片刻,大王听说三位大人回京,可谓惊喜,这不正从昭雪宫赶过来……”
“岂有此理!既然召允我三人入宫面圣,自己却与妃嫔玩儿乐,成何体统!”那小太监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便说到了关键点,顾兆炎又是个急性子,一听到昭雪宫三个字,立即猜到梁崇辉现在的所在,心中对他的不满也越积越浓。
他们三人风尘仆仆赶回洛城,这一路所见皆是民不聊生,身为大王却还有心思与后-庭的女人寻-欢作乐,这简直、简直是不成体统!
难怪!难怪这些年边境部落胆敢侵犯绥安领土,却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一国之主都这般放松懈怠纵-情声色,下面哪还会有严于律己之人!边疆疏于防范,让戎狄、淮夷有机可乘,若是照这样下去,绥安必亡矣!
“不,不是……”眼见顾兆炎愈加气愤,小太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儿,心想坏事儿了,急急忙忙便想要解释,可偏偏又是个嘴笨的,遇上顾兆炎这样儿的急性子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滚开!”小太监窝窝囊囊的样子更加令顾兆炎心烦,一挥手便将他掀翻在地,紧接着便跨步欲出殿门。
卢文涛与侯瑞安相视一眼,意料在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儿,便赶紧一左一右将顾兆炎拦了下来,好生劝道:“你急个什么,他越是这样,咱们便越是有理,你若是将这事儿闹大了,可就不值当了!”
“永宁侯说得没错,既然大王让咱们等着,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可别为了这个坏了大事。”侯瑞安瞪了一眼那怕事的小太监,见后者畏畏缩缩地退到了一边,这才接着劝说了几句。
顾兆炎一听,好似是这个理儿,便也就稍微沉静了一些,却仍觉得不解气,恶狠狠地盯了那小太监半晌,这才在卢文涛与侯瑞安的安抚下在早已备好的席间坐了下来。
殿内安静了才不到半刻,后殿便响起了梁崇辉的笑声。
“听闻永宁侯、淮南王、汝阳王回京,孤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啊,哈哈!”笑声未落,便见梁崇辉在一帮宫人的拥簇下入了大殿,甚是愉悦地榻上台基坐在了金漆木雕龙纹宝座之上。
坐定,梁崇辉笑看着殿上之人。
“臣,参见大王。”三人起身,对着梁崇辉行了一礼。做君王可以昏庸,但身为臣子却不能无道。
卢文涛等深谙君臣之道,因此,即便心存对梁崇辉的不满,也不会在时机未到的时候就显露出来。
“爱卿免礼。”梁崇辉甩着宽大地袖袍看了三人一眼,紧接着便斜倚在了宝座上。
见此,卢文涛眉宇紧蹙,愈发相信了民间的那些传言。顾兆炎、侯瑞安也是一脸沉凝。
梁崇辉仍未自知,看了台下一眼,神色疲惫、语气慵懒地问了一声:“三位大人这是怎么了,见到孤,有必要这么严肃?”
“大王,臣有一事启奏。”瞥了一眼独自生着闷气的顾兆炎一眼,卢文涛上前一步道。
闻言,梁崇辉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欢喜,但一想自己又不能拂了这几人的面子,便只得敷衍着问道:“何事?”
“启禀大王,淮水一带有蛮夷作乱,敢问大王可知此事?”此前他曾与淮南王递了折子,奏请朝
廷派兵镇压,此时梁崇辉若是否认,便说明他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卢文涛说完,便抬头看向梁崇辉,等着他的回答,顾兆炎与侯瑞安也是凝神细听。
“这……”梁崇辉皱着眉,一手撑额。他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但他更记得的是后来魏明鹏将自家美艳动人的妹子送到宫中一事。
抬眉扫了一眼台下的三人,梁崇辉知道自己不好随意糊弄过去,讪讪一笑,道,“此事孤曾与大臣商议过,却至今未曾有结果,如今又有戎狄进犯,实在是令孤焦头烂额啊。”
看着他撑额皱眉的样子,确实像是焦头烂额。但,崇华殿上的三位,岂能被他这样蒙混过关!
“那不知,大王与其他大人们如今商议得如何了?”侯瑞安本也非慈眉善目之辈,如今怒目圆瞪,甚是唬人。
梁崇辉终归是有些忌惮他们手中的兵权和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不敢硬碰硬,只得道:“此事,明日上朝之际,三位爱卿便可见分晓了。”
对于梁崇辉的话,卢、顾、侯三人可谓嗤之以鼻,但想看看他明日究竟会有什么法子,便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