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没出声,而是等着太后下旨,在宫中,能指使得动他的,也就只有太后一个人了,就连皇上都不敢指使他。
见到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安公公便抬步向外走去。
挽翠郡主突然“嗤”的一笑,面露鄙夷地说:“太后都没说话,你一介平民,却擅自开口,是想越俎代庖,代太后审案子不成?”
听了她这句挑拨,上座的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没说话,存心想看看沈蔚蓝会怎么应付挽翠郡主。
沈蔚蓝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小女子一介平民,自然不敢代太后她老人家审案子,只是不管怎么说,臣女也是沧澜王朝的子民,见到有人侮辱我朝子民,自然要开口护我国威。臣女没有郡主这般大度,陪着别的国家的公主一起侮辱我朝子民,在这一点上,臣女十分的小肚鸡肠,还请郡主见谅!”
“哈哈哈哈……”宣宸闻言,毫不掩饰地开怀大笑。“说得好!挽翠郡主,你身为沧澜王朝地皇室宗亲,却纵容他国公主在我沧澜王朝行凶,并心甘情愿地做其走狗,你爹真是没教好啊!”
挽翠郡主的眼圈顿时就红了,她红着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抬眸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招待灵吉公主地差事是皇上吩咐家父,家父才交代臣女的,臣女并无纵容灵吉公主行凶之意,王爷如此诬蔑臣女,还质疑民女家教,臣女实在是冤枉啊,还请太后娘娘给臣女做主!”
说着,她便给太后跪了下去。
太后眯着眼睛,面沉似水地坐在那里,半晌才道:“你先起来吧,此事牵扯甚大,听说当时也不是只有你一人跟在灵吉公主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把那几位陪同的世家千金叫来一问便知!”
太后身边的太监便很自动地出去打发小太监宣人进宫。
挽翠郡主柔柔怯怯地站起身,站在一旁,低垂下头,心中暗道,便是把那些人叫来也无妨,她都对好口供了。
太后这时开口道:“挽翠郡主,你再来说一遍,当时的情形!”
挽翠郡主马上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之父接到招待西狄国使臣的差事,便打发了臣女帮忙接待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说想领略一下沧澜王朝地风土民情,臣女便找了几位要好的姐妹陪同,由文百户护卫。途径‘君雅阁’之时,公主说想进去看看首饰,结果我们上到三楼,恰好遇到亦柔县主一行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伸手指着宋佳音道“这个丫头仗着亦柔县主的势,对公主极为无礼,甚至出言侮辱公主,公主这才恼怒,想略施小惩,没想到沈小姐就拔出刀子来刺杀公主。幸好公主身边的侍卫忠心,替公主受死,不然的话,死的就是公主殿下了。她们行凶之后要逃,被文百户拦住,文百户想将她们带去衙门审问,她们却拒捕,连杀了许多御林军,文百户更是被赶来的昌平郡王世子重伤,如今生死不知。”
说完,她又给皇后跪下了,“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臣女不敢妄言!”
沈蔚蓝听了,不禁暗暗赞叹,这位挽翠郡主真是智慧过人,这一番话,说的八分真,二分假,有理有据,除了其中的细节,一般人还真就听不出破绽。
宋佳音本来就是个火爆子脾气,今天头一次进宫,见到太后、皇上和皇后,让她有点发懵,所以一直都没敢开口,此时听见她如此混淆是非,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反驳道:“你胡说!你们上楼之后,我们便已经主动给你们施过礼了,是这个异族公主嘲讽我们,说我们沧澜王朝之人喜欢给人下跪,逼着我们跪她,我说我们一跪天地,二跪君主,三跪长辈,没有理由跪一个异国公主,她便用鞭子抽我。”
“若非是我蓝儿妹子救了我,我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这个异国公主见蓝儿妹子救了我,便指使她的侍卫杀了我们,蓝儿妹子护着我们从楼上逃了下去,结果那什么文百户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们是刺客,要把我们全都杀死!那文百户还对我蓝儿妹子放冷箭,险些置她于死地,幸好世子赶到,才救了她一命。”
“挽翠郡主,我宋佳音虽然身份低下,但是吐口唾沫是个钉,我敢在此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有一句虚言,让我容貌尽毁,浑身上下长满脓疮,此生此世不得善终!你敢发誓吗?别以为你红口白牙在这混淆是非就能欺哄太后,那么多御林军都是听文百户的命令,只要太后招来几个,一问便知。还有那首饰铺里的人,一样可以叫来问问,到底是我说的是真的,还是你说的是真的!”
她这一番话噼里啪啦的,连口气都不带喘地,顿时就把挽翠郡主说得脸色一白,首饰铺那边还好说,那是宣家地产业,她只要指说那些伙计是宣家的人,证词不可信也就是了,麻烦的就是那些御林军。
这一次御林军死伤惨重,皇上不可能不过问,掌管御林军的又是宣宸的二舅舅,肯定是向着对方,一旦把事情的经过问出来,自己的确是难逃干系。
想到这里,她不禁泪盈于睫,“太后,你瞧,她一个小小的布衣民女,当着你的面,就敢如此嚣张地混淆是非,责骂臣女,更别提在外边了。臣女承认,此事臣女没有照顾好公主,是臣女的错,但是一切都是因她的态度太过嚣张而起。不然的话,公主又怎会动怒?”
就在这时,安公公打外边走了进来,手上捧了个黑漆描金的托盘,上边放着灵吉公主的鞭子。
他径直走到沈蔚蓝地面前,“沈姑娘,你要的鞭子老奴帮你取来了!”
“有劳公公了!”沈蔚蓝将灵吉公主的鞭子拿到了手里。
沈蔚蓝双手捧着那条鞭子来到太后面前,“太后请看,这便是灵吉公主的鞭子,这鞭梢之处都是倒刺,若是抽在人身上,不出五鞭,就能将人抽成个血葫芦。一鞭子下去,若是抽在脸上,就能将人毁去容貌。这便是文小姐和挽翠郡主所说的略施小惩!”
太后看了看,见那鞭梢之处果然全是倒刺,不禁直皱眉头,心中本能地出现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灵吉公主进宫,不然的话,后宫将永无宁日。
沈蔚蓝见太后了解了这鞭子的厉害,这才开口道:“臣女当时发现这鞭子厉害,被逼无奈之下拿出了一把护身用的匕首,将鞭子钉进了地板中,那灵吉公主便恼了,命令她手下的侍卫杀了我等。民女没法子,只得让县主身边的人带了她们几个不会武功的从窗口逃走,谁知道她们才跳下去,就被文潇当成了刺客,文潇又不是不认得亦柔县主,却当场下令剿杀,这才引起今日的这番争斗。臣女知道,臣女杀害御林军有罪,但是当时处在生死攸关之时,臣女等人并未犯任何罪过,文潇等人也不是奉了圣命去要臣女的命,臣女实在是不想无缘无故地做一个枉死鬼,只得还手自保,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点了点头,二人的说词差不多,所差的便是那唯一的一点小细节,不过这点小细节在皇上被灵吉公主气得吐血了之后,便已经不成问题了。
太后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那灵吉公主冒犯了自己的儿子,还把自己的儿子气得吐了血,便是她没有过错,太后都不能放过她,更别提她有了过错。
而一直站在灵吉公主那边的挽翠郡主和文澜欣,自然也被迁怒,“此事哀家已经知道了,文贵妃,此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误会,都是那灵吉公主惹的祸,此事就此罢了吧。”
文贵妃差点被气得也吐了血,咬着牙回道:“母后,虽说潇儿有错,但是昌平郡王世子下手也太狠了,臣妾听说,潇儿被打得面目全非,肋骨断了五根,左臂骨折,右腿骨折,您可不能因为世子是您的侄孙子,就偏心眼呀!”
太后闻言,不悦地沉下脸孔,“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文贵妃含恨瞪着宣宸,心中想,若是依她的主意,直接把宣宸推出午门斩首,才最解气呢,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地想法,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下旨杀了自己最疼爱的亲侄孙的。
她思索了片刻,只得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开口道:“还请太后念在潇儿一心为公的份上,委屈下世子,请世子上门给潇儿陪个罪,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不然的话,潇儿日后可怎么出门?无端端的被打成那样,却连个公道也无法讨!”
太后扭脸看向宣宸,“宸哥儿,文贵妃要你去给文潇赔罪,你意下如何?”
宣宸一本正经地说:“回禀太后,既然一切都如文贵妃所说,罪魁祸首是那西狄国的灵吉公主,那么就跟文潇无关,他也是忠于国事,那我就去给他陪个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