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二夫人啊,我这双眼睛你还不相信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认错过人?”崔大娘一脸凝重的神情。“二夫人,我现在是担心,我刚才看见的要真是十三小姐的话,那随氏会不会也没死?”
文二夫人听了她的话,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随氏还真的有可能没死。”
“二夫人,你先别急……”崔大娘顿了一下,又道。“我刚刚,好像看见那丫头和昌平郡王世子在一起,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昌平郡王世子?”甄氏仿佛被这个名头惊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没错,就是昌平郡王世子,奴婢绝对没认错,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了。”
说话间,刚刚进了布庄去买东西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掀起马车上的车帘,着急地说:“二夫人,这里的布庄没有大红底色白芙蓉花的妆花缎子,这可怎么是好?”
“我亲自去问问吧。”崔大娘冲文二夫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下了马车,来到布庄门前,抬步上了台阶,走进布庄。
都是那该死的绣荷丫头,下船的时候摔了一脚,不小心将一匹名贵的妆花缎子掉进了水里,害得二夫人还得自己掏钱把这匹妆花缎子的数补上才是。不然的话,礼单上少了一件礼物,日后被文老夫人知道,又是一件大事。
虽说这边关物资匮乏,未必能找得到一样的东西,但找个差不多的应付上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只是,这事情也巧了,她才来辽城,就遇到了那丫头。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丫头就是家中的十三小姐。
这丫头当时好像才八岁,和如今的模样不太一样,不过因为她长得和她娘几乎一模一样,而自己又对那个姓随的女人印象很深,所以才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长相相似,年纪也相仿,她对自己这双眼睛可是有着十足的信心,她确信自己不会认错人。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丫头竟然没有死,看来她得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面对布庄里女伙计的招呼,她笑吟吟地问:“请问,这里有没有大红底色配白花的妆花缎子?本想买芙蓉花色的,但是听丫头说没有,若是有其它差不多花色的也使得。”
女伙计扭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的货架子,“大红底色的没有,不过有桃红色的白色芙蓉花妆花缎子,大红底色的有白月季和白牡丹的妆花缎子。”
“那就给我一匹大红底色白月季的妆花缎子吧。”说着,她拿出钱袋。“刚刚我在门口见到了一双璧人,啧啧啧,那位公子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个家世不凡的贵公子。还有他身边的那位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女伙计听了,露出茫然的神情,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个伙计,哪里那么好的命能认得什么贵公子?这位大娘听口音是都城那边来的吧?看您这通身的气派便知道,您必定是官宦之家的女眷。”
不得随意泄露客人的事情是她入行之后便受到的教训,更别提她是真的不认识宣宸,虽然她在宣家的铺子里做事,可也没有哪个规定说铺子里的伙计们一定要认识自家的少爷。
再加上宣宸自打来到辽城,极少出门惹祸,所以女伙计压根就没什么机会知道他的身份。
“哪里?家主不过是仗着皇上的隆恩,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对了,这匹妆花缎子多少钱?”崔大娘见这女伙计口风很紧,不便再打听消息,便利落地付了钱,让身边的小丫鬟抱了布匹离开。
上车后,她神情严肃地说:“布庄的伙计口风紧得很,一问三不知,二夫人,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查查?”
“别!”甄氏赶忙制止了她,露出老谋深算的目光。“千万别,如果真是昌平郡王世子,身边肯定会跟着不少暗卫,咱们派了人,肯定会打草惊蛇,这就不好了。而且咱们带来的人都是打都城来的,也很容易露出行迹。还是安顿下来,再跟三爷打听打听。”
“是!”崔大娘赶忙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前行,马车内的主仆二人全都心事重重。
……
“跟在昌平郡王世子身边的女孩子?”守备府里,文勇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二嫂,你调查她做什么?”
文二夫人冲崔大娘使了个眼色,她一路劳乏,这会子没什么力气讲话。
崔大娘向前迈了两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如果奴婢没认错的话,这丫头应该是丞相大人的亲生女儿才是。”
“你说什么?”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文勇霍地站起身。
文勇是个模样十分斯文的男子,有些儒将的感觉,身上是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唇上蓄着胡须,平常看起来道貌岸然的。
他紧紧地瞪着崔大娘微垂的脸孔,“你再说一遍,跟在宣家那小崽子身边的丫头是什么人?”
崔大娘不慌不忙地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是丞相大人的亲生女儿,名唤瑾瑜的,若是按排行算的话,她行十三,五年前,她生了病,和她的生母随氏一起去了别院养病,后来着了一场大火,别院烧的什么都没有了,丞相大人和夫人都以为她死了呢,没想到今天我在进城的时候看见她了。”
文勇忽然又坐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那依二嫂的意思,是打算做什么?把那丫头接回府去?”
文二夫人微微地勾起嘴角,表情冰冷地笑了起来,“三爷,咱们文家同宣家的恩怨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瑾瑜丫头的话,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你说的对……”文勇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赞同了文二夫人的话。“既然这样,那我就派人去查一查,如果事情属实,她真是二哥的女儿,文家的人,就得为文家做事!”
与此同时,正在县衙门里看公文的太子收到一封密函。
“文二夫人来辽城参加方勇儿子的婚礼?”太子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上的一封信,眉头皱得紧紧的。
百里尘面色阴郁地坐在一旁,“大人,这些日子你还是称病吧!若是露了行迹怕是会引来大麻烦!”
太子点点头,“这样也好,只是……文二夫人也认得您,这段时间您也不方便到处奔波,衙门内外的事务该交给谁呢?”
“交给辉哥儿吧。”百里尘想了想,做了决定。“他之前在云山县做过几天代知县,对衙门的事务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他本来就是百里潇的儿子,出现在辽城不会引人怀疑。就说他如今在衙门里供职,对外的事务都交给他,什么时候文二夫人走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出面。”
“也只好如此了,咱们倒是没想到,文二夫人会千里迢迢地来辽城参加她侄子的婚礼。”太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对文二夫人的出现有些不耐烦,但是又无可奈何,人家只是来参加个婚礼,没招惹到他,总不好把人家弄死。
……
“你说什么?”文二夫人坐在文勇的书房中,震惊地看着他。“你说那丫头还有个弟弟?”
文勇点了点头,“去查探的人是这么说的,陈家庄的人都知道,那丫头就是昌平郡王世子的未婚妻,名叫沈蔚蓝,有个弟弟叫沈英卓,今年四岁。他们姐弟俩的娘姓随,叫随幽然,是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搬到陈家庄的,和二嫂说的时间很吻合。”
文二夫人攸地扭脸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崔大娘,“盈儿,那随氏当时可有身孕?”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崔大娘顿时就给她跪下了,诚惶诚恐地说。“奴婢要是知道随氏有了身孕,说什么也不会把她送走的。”
“查清楚,必须要查清楚!”文二夫人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茶几,神情严肃得仿佛寒冰。“如果那孩子是老爷的骨肉,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丞相大人到如今都没儿子,如今族里逼得紧,都恨不得把家里那些不成材的子弟送来给丞相大人当儿子,二夫人为此烦透了。这过继来的,哪有自己生的来得好?
她放缓了表情,看向文勇,“三爷,你和我们老爷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同父异母,都是姓文的。我们老爷不在这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办不成什么大事,就只能靠你了。”
文勇却面沉似水,一向喜欢美女的他对文二夫人身边一个美貌的丫鬟视若无睹,“二嫂,不是我胆小,而是这随氏母女暂时还动不得!”
文二夫人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三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小贱人,你还怕她不成?”
“二嫂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怕一个女人?只是,难道二嫂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文勇面容阴狠地瞪了她一眼,对于这个二嫂,他心里一直都不太喜欢,当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自己的老娘,把她的堂妹嫁给自己的,想起小甄氏这个悍妇,他心中就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