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抬手摸了摸嘴唇,再一看手指,可不是吗?肯定是她刚刚咬破宣宸的手腕时蹭到的,脸上不禁一红,赶紧转身进了净房去把嘴唇上的血迹洗干净,回来以后又照了半天镜子,确定脸上没有血迹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觉得宣宸不过是被她咬破了手腕,应该死不了,便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爬到炕上,坐到绣架跟前继续绣花。
却见苗可欣去了净房,端了一盆热水出来,闷不吭声地去了宣宸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把水盆端了回来,冷着脸往炕上一放,“你和世子到底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居然这么狠地咬他?”
沈蔚蓝瞥了一眼盆里的水,飘了一层的血红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不禁讪讪地问道:“他没事吧?”
“有事你还能在这坐着?我早就喊侍卫进来抓你了!”苗可欣没好气地说。“多大点事啊,你也下得去嘴?”
沈蔚蓝被她数落得有些羞恼,“明明是他对我不规矩,你做什么说我?他便是你的世子,也不是什么事都是对的吧?”
“你是他未婚妻,他不对你不规矩,难不成还去对别人不规矩?”苗可欣振振有词地丢给她这么一句话,端了水盆进了净房。
“你……”沈蔚蓝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爆血管,简直都是奇迹,这是什么奇怪的论调?未婚妻就能被未婚夫随便非礼了吗?
她气得忍不住丢下手里的绣花针,实在是绣不下去了,突然间就觉得这昌平郡王府实在是住不得了。
苗可欣从净房里出来,打开柜子,找出一瓶伤药,拿在手里去了宣宸的屋子里给宣宸上药。
沈蔚蓝动手把绣架上的绣品拆了下来,然后下了炕,打开柜子,找出自己来时的那个帆布背囊,还有来时穿的衣裳,径自把衣裳换了,背了背囊,带了自己的双刀便出去了。
她不在这住了还不行?!
等苗可欣给宣宸上好药,回来这间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她敏锐地发现绣架上的绣品不见了,眼神一转,打开了衣箱,果然看到沈蔚蓝的背囊也不见了,眸光不禁闪了闪,也没声张,只是出了院子,去了宣羽夫妇的屋子里等。
直到宣羽夫妇从宫里回来,才把事情说了。
宣羽头一个反应就是奔去马厩里看小黑是否还在。
百里遥抬手揉着眉心,她的酒量不太好,今天又喝了两杯酒,便有些头疼,“你告诉宸哥儿没?”
“没!世子还生气呢!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苗可欣如实说道。
“那就瞧瞧他什么时候能发现人不见了吧。”百里遥坏心眼地说。“对了,一会儿记得提醒他过来吃晚饭!”
“王妃……”苗可欣有些无语地提醒她。“世子的手腕伤得很严重,您好歹也过去瞧瞧吧。”
她和宣宸打小打到大,一向把宣宸当弟弟看的,今天才会对沈蔚蓝甩脸子。
百里遥笑着道:“他心情不好呢,我这会子过去,不过是触霉头罢了,你帮我看着他就行了。”
苗可欣没办法,只得转身回到宣宸的屋子里,就见宣宸双手枕着头,躺在炕上望着天花板,正在发呆,身上也没盖被子。
苗可欣忍不住道:“你就算是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子糟蹋,这么冷的天,你就这么躺着,万一冻着怎么办?”
宣宸也不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地生气,回想自己这几年来是如何待那丫头的,结果那丫头却连个玩笑都不让开,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苗可欣没法子,只好扯过被子帮他盖到身上,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说:“王妃说了,让你等一下过去吃饭。”
宣宸淡淡地说:“帮我跟我娘说,我在自己屋子里吃!”他愣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用指控的眼神瞪着苗可欣道。“你告诉我娘我被蓝儿咬了?”
“啊……”苗可欣一脸无辜表情地点了点头。“你不会真的以为王妃打发我来只是为了服侍沈姑娘的吧?我可是王妃的眼线!”
“糟了!”宣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跳到地上就往沈蔚蓝的屋子里跑,等他看到屋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顿时就傻了眼。
苗可欣跟过来道:“绣架上的绣品也没了,估计沈姑娘生你的气,觉得自己没脸留下来,就走了。”
宣宸转过身来,怒瞪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蓝儿不见的?”
“给你手腕擦完药以后。”苗可欣也不怕他的坏脸色,正大光明地气他。
“该死!”宣宸急匆匆地转回身,在衣箱上捞起自己的貂皮大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跑。
来到外边的主院,就见宣羽急匆匆地打外边跑了回来,一脸如丧考妣的神情,嘴里叨咕着:“糟了……这下糟了……”
父子俩打了个对头,宣羽赶紧道:“儿子,儿媳妇跑了,还把小黑也给骑跑了,怎么办啊?”
“我找她去!”宣宸说着,往外飞奔而去。
宣羽赶紧对苗可欣道:“快去通知栾英,让栾英跟着他!”
宣宸回来以后,嫌栾英和杜希华两个碍事,就把他们两个给打发了,没让他俩在屋子里待着,所以这会子这两个小子都不在。
宣宸去了马厩,牵了打礼亲王世子那里赢来的汗血,从后角门直接出了府,也没等栾英和杜希华两个,便往糕饼铺子去了。
除了去找方浩然,沈蔚蓝在都城里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结果到了糕饼铺子,他才得知,沈蔚蓝没来。
方浩然夫妇压根就没见过沈蔚蓝,听他说沈蔚蓝离开了郡王府,二人全都慌了神,赶忙让人套车,和宣宸一起来到绣庄,发现绣庄这边也没人,一行人又赶紧来到方浩然帮沈蔚蓝置办的宅子,一样没找到沈蔚蓝的踪迹。
宣宸急得脸都白了,见栾英和杜希华也找了来,马上吩咐他们两个,把所有的人手都撒出去找人。
他也没闲着,带了几个人四处去打听,但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又是年根底下,街上一个闲人都没有,就算是想打听都没地方打听去。
最后还是在北边的城门跟守城的人打听到了沈蔚蓝的消息,说是有个骑了一匹头上长角的马的姑娘,下午的时候出了北城门。
宣宸一看那方向,心就有些发凉,那丫头出了北门,分明就是回辽城了。
他也顾不得多想,站在城门口细细思索了一阵,扭脸对吴明道:“我现在去追蓝儿,若是追不到她,会直接回辽城,若是追上她,也有可能会回来。你回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再帮我告诉冷傲行,我正在调查的事情,和我怀疑的对象。”
吴明听他这么说,赶忙上来抓住他的马缰绳,沉声道:“世子,今天都二十八了,还两天就过年了!”
他还有老婆孩子,恨不得今年能留下来陪老婆孩子过个年。
“你过了年以后再出发!”宣宸纵身上马,目光冷冷地瞪着他。“放手!”
吴明犹豫了一下,把手松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开。
宣宸不假思索地一抖马缰绳,纵马出了北城门。
在他身后,一列马队紧紧地跟上,但是一会儿之后,这些人便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催马,也跟不上宣宸的马速。
但是他们却不敢稍有懈怠,只好拼命地用马鞭子去抽马屁股,他们不求能追上宣宸,但是也不能被他甩掉。
吴明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上马,回到了昌平郡王府。
听到吴明报告的事情,宣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问:“你说什么?宸哥儿说要回辽城?”
吴明神态恭谨地说:“世子是这么说的,若是追不上沈姑娘,便回辽城!”
“这个臭小子,他是不是把那匹汗血也骑走了?”宣羽的注意力很奇葩地放在了马的身上。
百里遥有些脸色铁青,“大过年的,这丫头这是要闹哪样啊?我才在宫宴上说,这丫头得了病,没法子进宫,她就出去乱跑,若是让人家看见,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又该没事找事了。”
宣羽把茶杯放到一旁,用帕子擦着沾到衣襟上的茶水道:“这都是小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丫头找回来,若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回头老沈非得拆了我的骨头不可,老沈那人最护短了!”
“怎么找啊?”百里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说她那匹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驹,寻常的马根本就追不上!”
说着,她对吴明道:“你也别追了,就留下来过年吧,你是有家眷的人,等过了十五以后再去辽城找宸哥儿。”
“是!”吴明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心里很高兴,抱了抱拳,转身退了出去。
百里遥靠在背后的大迎枕上,抬手按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非得把宸哥儿逼死了才算完!”
抱怨了半天,她突然一脸莫名其妙表情瞪着宣宸,“你说,咱儿子到底哪不好了?怎么就让她这么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