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羽也皱着眉头道:“这丫头脾气是有点不好,不过宸哥儿喜欢,咱们又有什么法子?顺其自然吧!”
就在宣宸带人往辽城方向追去的时候,沈蔚蓝却来到了方浩然帮她在都城附近买的小庄子里。
这个庄子就在城西五十里的于家庄,所谓的庄子,不过就是个庄户人家,竹篱笆围的院子里只有三间土坯房,因为主家把地和房子都给卖了,再加上此时是冬天,方浩然也没找人来看着屋子,说实话,这三间土坯房也不值得找人来看着,便这么放着了。
她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出门来玩的小孩,小孩给她指的路,找到这里以后,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沈蔚蓝手里有钥匙,钥匙一共是两把,方浩然自己留了一把,给了她一把,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刚好带在身上。
她拿出钥匙,把门打开,担心外边风大,再把小黑冻着,就把小黑牵了进去。
堂屋里两边的大灶,大铁锅都在,屋子里的家具也没动,她把小黑栓在八仙桌的桌子腿上,然后到两侧的屋子看了看,许是因为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屋子里的家具和炕上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不过窗户纸都是今年新贴的,还没破。
她四下翻了翻,看到箱柜里空荡荡的,只有些破得不能再破的破衣裳,其它的便什么都没有,于是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在村子里转了转,找了最气派的一个院子,进去敲了这户人家的门。
“家里有人吗?”
“谁呀?”屋子里传来一个干脆利落的嗓音,紧接着,出来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几岁的婆子,这婆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便有些戒备地问。“姑娘,你找谁?”
沈蔚蓝笑道:“我是新搬来的,我姓沈,我家买了村东头杜家的房子和地,今儿过来瞧瞧屋子,发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想和大娘打个商量,能不能卖点粮食和蔬菜给我?半个月的量就行了,等过了十五,集市开市了,我就能出去买粮食了。”
那婆子狐疑地打量着她,“你一个小姑娘,大过年的,自己跑到这荒郊野外的村子里来住?你家里人呢?”
沈蔚蓝笑着说,“我是当下人的,主子家吩咐了我来看庄子,我也不好不听!”
“哦……”那婆子眼中的戒备便放松了些,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确是很奇怪,她打量着沈蔚蓝水灵的长相,心中暗道,也许这丫头是因为长的太标致了,所以才会被主人家的主母打发出来,也免得她爬了主子少爷的炕。
她心中自行演绎着,在见到递到眼前的一锭足有十两的银锭子后,脸上便露出笑容,“不知道姑娘你想买些什么?”
沈蔚蓝笑道:“不拘什么,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大娘每样随便给我拿一点便是了,不过我人小,想来拿不了多少东西,还请大娘帮忙送一趟。我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有干净的被褥也请大娘卖我一床。”
说着,她给那婆子施了个礼,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屋子里找了木桶,去村子里的水井旁边打了水,很轻松地拎回去。
如此往返几趟,把水缸挑满,她身上已经微微出了一些薄汗。
院子里堆着一堆前任房东剩下的麦秸堆,她抱了些进屋,找了个小杌子坐在灶台跟前,把锅刷了,开始烧火,顺便也把屋子里的火炕烧一烧。
她正烧火呢,就听见外边传来那婆子的声音,“沈姑娘在家吗?”
“在呢,大娘请进!”她赶忙站起身,打开房门,请那婆子进来。
那婆子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看样子像是父子俩,手上抬着一个用藤编的筐,里边有米面袋子,还有粮油等物。
一个三十几岁的村妇肩膀上背了个麻袋。
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套被褥。
那婆子左手拎着个竹篓,竹篓里有二三十个鸡蛋,右手抱着个枕头。
那婆子笑着说:“沈姑娘,这里有十斤糙米,十斤黍米,十斤小米,十斤细白面,十斤玉米面,半斤盐,半斤糖,一斤豆油,半斤醋,半斤酱油,还有四斤鸡蛋,我家大儿媳妇背的麻袋里是四棵白菜,还有些土豆和萝卜之类的蔬菜。”
“多谢大娘了!”沈蔚蓝扫了一眼筐里的粮食和那一麻袋蔬菜,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尽够她吃到集市开市了。
那婆子轻轻地把竹篓放到灶台上,然后用手拍着胸脯道:“沈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去,我家老头子是这里的里正,你有事尽管说。”
“多谢大娘告知,我不会和大娘客气的!”如今是年根底下,能搞到这些东西已经不容易了。
那婆子四下打量了一下,招呼着家里人把东西都给放下,然后招呼自己的儿媳妇道:“老大媳妇,你和青青帮着沈姑娘把屋子收拾收拾,老杜家的人走了些日子了,这屋子里都是土。”
沈蔚蓝赶忙道:“多谢大娘帮忙!”
这婆子给她拿来的这些东西,最多也不过只值两、三两银子,她可是给了十两银子呢,这婆子愿意帮她收拾屋子,她求之不得。
那婆子把儿子和孙子全都打发走了,自己和儿媳妇、孙女一起留下,忙碌着帮沈蔚蓝收拾起屋子。
沈蔚蓝又对那婆子道:“大娘,我还有个事情,想要劳烦你,不知道这村子里可有喜欢刺绣的?我想买个绣架!”
“绣架啊……”那婆子翻着眼睛想了想。“有倒是有,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家里倒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卖,我去帮你问问吧!”
沈蔚蓝便笑道:“大娘帮我跟人家说,我愿意出五两银子买!另给大娘二两银子做谢礼!”
一个绣架出去买的话,最多也不过几十文钱,就算是上好的木料,也不过几百文钱,至多一两银子,五两银子可以说是高价了。
“成!”那婆子笑着,心中暗道,今天可算是个了个大财,这姑娘看身上的衣裳料子便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大户人家的人出手果然不一般。
沈蔚蓝便拿出钱袋,取出七两银子塞给那婆子。
那婆子笑眯了眼,“我现在就帮你问去!”
说着,那婆子转身就出去了。
沈蔚蓝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她今天负气离开昌平郡王府,脑子一热,本想直接回辽城的,结果出了城,让冷风一吹,又想起开春以后打算开绣庄的事,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宣宸那混蛋坏了自己挣钱的计划,便忍下这口气,驳转了马头。
一开始,她想回去找方浩然,毕竟她在城里有宅子,有方浩然夫妇在,也不会饿着她。
但是她后来想了想,自己如果去找方浩然,肯定马上就会被宣宸那混蛋给找到,便改变了主意,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埋头把绣品绣出来再说。
至于宣宸会不会来找她,怎么找她,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短时间内,她不想看见那混蛋!
正纠结呢,她想起来方浩然之前交给她的这把钥匙,还有地契,便一路打听着跑了过来,打算在这里窝一段日子再说。
她在箱子里找了几块破布,让里正家的大儿媳妇和孙女帮忙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里正娘子那边也把绣架帮她买了回来。
那绣架不是很沉,里正娘子一个人就给搬回来了,沈蔚蓝见那绣架底下脏脏的,想必平日里是放在地上用的,便用开水烫了一下,又擦抹干净,这才让里正娘子帮忙把绣架放到炕上。
她习惯坐在炕上靠窗的位置绣花了。
一切都收拾好,已经是傍晚了,她同里正娘子道了谢,将里正娘子一家子送走,这才开始烧饭。
忙了一下午,她有些饿了,看到有玉米面,图省事,就贴了几个饽饽,又炒了个土豆丝,将就着吃了,剩下的饽饽都喂了小黑,小黑看着玉米面的饽饽,一脸嫌弃的表情,但在她的一番哄劝之下,还是把饽饽给吃了。
她便将小黑安置在了西里间,自己住了东里间,躺下睡了。
里正娘子还算厚道,给她送来的被褥都是新做的,棉花也是新棉花,十分宣软。
就在她睡得正舒服的时候,宣宸远在五百里之外的一家“如家客栈”里,正一脸郁闷的表情,饭也不吃,只是躺在炕上琢磨,他一路行来,找了不少客栈打听沈蔚蓝的行踪,结果一无所获,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人见过沈蔚蓝,他觉得如果沈蔚蓝真的回辽城了,不可能没有人看见她的。
毕竟小黑的长相实在是太特殊了,这世上长着角的牛满大街都是,但是长着角的马就稀罕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想,这会不会是沈蔚蓝知道,她若是不见了,他肯定会来找她,所以才会故布疑阵?而她自己就躲在都城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