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遥听儿子这么说,不禁狐疑地瞪着儿子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孔,“儿子,你跟娘老实交代,你这脸到底是那些鞑子打的,还是被这凶丫头打的?”
宣宸没想到他娘冰雪聪明,这样都能猜出来,险些惊出一身冷汗,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娘自己是被叶蔚蓝打了,那样的话,他娘非得跑去再大闹一场不可,所以神情坚定地说:“娘,您想得太多了,我怎么能被她打呢?”
“那我去问栾英……”百里遥说着就要让人把栾英叫来问话。
“娘,您叫栾英来干吗呀?他好不容易才回来,肯定正在跟他娘亲热呢,您这不是打扰他们母子的天伦之乐吗?”宣宸说着,冲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宣亦柔接到他的示意,不禁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道,看样子哥哥这一脸的伤果真像娘猜测的一样,是被叶蔚蓝打的,心中不禁油然佩服叶蔚蓝。说起她这哥哥,都城人称“小恶魔”,向来都是只有他打人,没有人家打他的,如今可算是踢到了铁板。
不过他们兄妹一向感情甚笃,此时见哥哥给自己使眼色,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娘,咱们明天就要回都城了,您不说一家人清清静静地吃顿饭,非要闹得鸡犬不宁让人笑话。别说哥哥的伤不是蓝儿姐姐打的,便是她打的又如何?您又怎么知道哥哥不是乐在其中呢?”
宣宸连连点头,赞同地说:“对对对,就是妹妹这话!”
百里遥不禁恼火,“你们两兄妹,一唱一和的,真是气死我了!”
……
百里遥最终也没有来同叶蔚蓝算账,因为转过天来就带了宣亦柔和百里雪上路回了都城。
宣亦柔和百里雪和叶蔚蓝是一般的年纪,来年都要满十二岁了,该去皇家女院念书了。
叶蔚蓝听到消息,特地赶过去,将自己平日里偷闲绣的荷包和帕子之类的小玩意送了宣亦柔和百里雪几样。
“你呀,可算是把我娘得罪苦了,日后可得小心些,我娘心眼小着呢,当心她给你小鞋穿。”宣亦柔好心地提醒她。
“柔姐儿,你这可是胳膊肘朝外拐了,哪有提醒外人小心自己娘亲的道理?”叶蔚蓝忍不住打趣她,同时对她的人品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百里雪笑道:“蓝儿妹子,你别理她,我遥姑妈才没那么小心眼,她心眼好着呢,都是跟你逗着玩,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些真把我遥姑妈惹恼的人,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哪里还能好好的?其实我遥姑妈心里可喜欢你了,背地里时常和我娘夸赞你能干呢。”
“雪儿姐姐,你就别哄我了,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叶蔚蓝自嘲地笑了笑。“我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百里雪道:“当娘的都这样,见不得自己的儿子亲近年轻的姑娘,宸表哥跟你要好,遥姑妈肯定觉得是你抢走了宸表哥,心里不自在也是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蓝儿妹子,你真的不想和我们一起去皇家女院念书?你若是想去,只要和我遥姑妈说一声就行,她是大股东。”
“我就不去了。”叶蔚蓝直言谢绝了她的提议,对于皇家女院,她没有再去一次的念头。
几个女孩子絮絮叨叨了半天,直到有人来催,宣亦柔和百里雪才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都城去了。
送走了她们,叶蔚蓝又进了城,李凤如今的身份是知县夫人,也是官太太了,穿着打扮总得有些气派,所以她想给李凤采买些衣料、首饰,以及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而且李凤一走,需要把陈三牛带走,这就让她手边无人可用了。
随忠义虽然对她忠心,但是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腿脚不便,她不忍心事事都差遣他,而之前为了开糕饼铺子买的几户人家,家里也都没有适龄的人可用,便想着再买几户人家来用。
如今,她手里已经有四个铺子了,就是因为没人可用,再没有再开,她琢磨着,也是时候再买几户人家了。
因为要买东西,所以她没骑马,而是让杜希华赶着车,带着她和宋佳音、陈小福一起进城。
作为她的铁杆跟班,宣宸本来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不能缺席的,但是因为之前被她打得挺惨,一张俊脸上全都是青紫的瘀伤,颜色还没消下去,所以只好满心不情愿地留在了家里。
他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招摇。
叶蔚蓝先来的布庄,布庄的掌柜的看见她来了,十分开心,这两年她没少来布庄里光顾,而且每一次都是大笔的采买,作为生意人最欢迎的就是她这样的主顾。
“叶姑娘,你来啦,我们铺子里才打南边运来一批新货,你要不要看看?”
“当然要看了。”叶蔚蓝大方地笑道。“有什么好货色掌柜的尽管拿给我。”
宋佳音知道她是给自己的爹娘采买,有些不好意思,陈小福倒是大方地在一旁帮着挑挑拣拣,“蓝儿姐姐,这幅孔雀蓝色的织金缎子好像不错,颜色鲜艳,织金厚重,花色搭配得倒是相得益彰!”
“那就买了!”叶蔚蓝财大气粗,花起钱来毫不手软,她手上捏着一匹柔软的绸缎料子。“这幅月季花图案的古香缎也不错,买下来给凤姨做睡衣穿。”
宋佳音见她一小会就买了好几匹衣料,忍不住开口道:“蓝儿,够了,我爹娘用不了这么多。”
“佳音姐,这件事你得听我的,就算宋大叔和凤姨用不了,还能拿来送礼或者是打赏下人。”叶蔚蓝一本正经地说,关于这种事,她是有经验的,毕竟她在丞相府住过。
陈小福也道:“没错,表姐,你就听蓝儿姐姐的吧,蓝儿姐姐的决定肯定没错的!”
叶蔚蓝点头道:“小福,你尽量帮我挑,有看得上的就买,我带了足够的钱。”
宋佳音见拦不住她们两个,只得作罢。
叶蔚蓝和陈小福两个合起伙来,一口气挑了五、六十匹整匹的衣料,付了帐,让掌柜的打发人给她们送到家里去。
掌柜的做了这么一单大生意,当然是满口应承。
叶蔚蓝和宋佳音、陈小福三个这才从布庄里走了出来,结果才出门,就看见在一旁看马车的杜希华挥舞着拳头将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打倒在地上。
那男子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打扮在普通百姓里算是好的,此时他挨了打,抱着头躺到地上,扯着嗓子拼命地嚎叫,“打人了!打人了!快帮我报官啊——”
杜希华气得抬起脚来又狠狠地踹了他两脚。
叶蔚蓝赶忙跑了过去,把杜希华给拦住,神情严肃地问:“希华哥,只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打人呢?”
“小姐,你不知道……”杜希华满脸通红地伸手指着躺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只是恨恨地打了个嗐声。“小姐,你别理这种畜生,赶紧上车吧。”
叶蔚蓝瞥了那男人一眼,决定相信杜希华,杜希华一家人卖身来到她家,一直都谨守本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他若是打了人,那对方肯定有极大的不是之处。
想到这里,她冲宋佳音和陈小福使了个眼色,“走吧,咱们上车。”
正在打滚的男人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来拦住叶蔚蓝道:“你们家的奴才打了人,就想这么走了?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赔一百两银子,这事没完,我现在就去衙门告你们纵容恶仆伤人!”
叶蔚蓝被他这副无耻的嘴脸给气乐了,也因此确定,杜希华打他绝对有足够的理由。
宋佳音却不干了,上前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们,你若想去衙门告状那便去,谁还怕了你不成!”
陈小福也冷哼着道:“我们都看见了,是你敲诈勒索,自己跌伤的,希华哥才没有打你,你若是敢上堂去告状,我们就全都去给希华哥当证人,我看知县老爷是信你还是信我们!”
杜希华没想到她们几个竟然都向着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他勉强按捺着激动的情绪,低声道:“小姐,此人是个无赖,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也免得惹您生气,还是快点上车吧。”
叶蔚蓝眼睛一转,突然想到杜希华一家卖身到自己家时说过的经历,杜希华的父亲过世之后,村子里有个无赖骚扰杜大娘,杜希华为了保护母亲,将那无赖打了,因此在村子里再无容身之处,这才选择了卖身。
想到这里,她轻声问杜希华,“他就是那个无赖?”
杜希华愣了一下,知道她想起来了,便红着脸点了点头,“对不住,小姐,都是我不好……”
叶蔚蓝摆了摆手,笑道:“希华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错?你最大的错就是下手太轻了,像这种无赖,就该把他丢进茅厕去****!前边拐角处不是刚好有个茅厕吗?快别耽误了,赶紧把他丢茅坑里去,咱们今天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呢,别耽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