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好了?以为你是皇上啊,金口玉言,说什么是什么?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叶蔚蓝冲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宣宸配合地发出一阵挨打者应该发出的惨叫声,直到这丫头气喘吁吁地不再动手,才松了口气,讨好地问:“媳妇,这次出气没?”
叶蔚蓝看着他挂着两道鼻血的滑稽脸孔,嘴角勾了勾,却没笑出来,只是板着一张俏脸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宣宸知道,这丫头这一次是彻底的消气了,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冲手上捧着一只茶壶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栾英吼道:“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打盆热水来!”
栾英赶紧走进来,把茶壶放到桌子上,转身跑出去给他打水。
把水打来,栾英伺候他清洗脸上的鼻血,忍不住小声道:“世子,实在不行,就把婚约取消了吧?叶姑娘太凶了,我怕将来你娶了她会小命不保!”
“少胡说八道,你懂什么?”宣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湿毛巾把脸上的血水擦干净,在屋子里找了张草纸,撕了两小片搓成条塞进鼻孔里,然后发狠地说。“就算她真的会杀了我,爷也非娶她不可!”
……
因为叶蔚蓝等人都是骑马,脚程很快,天黑以后就到了家。
随幽然见到他们回来,自然是很高兴,忙里忙外地张罗饭食,又给他们张罗洗澡水。
沈洛就把找到宋恒之的事情说了,随幽然和李凤全都高兴得哭起来。
宋佳音噗通一声就给叶蔚蓝跪下了,重重地给她磕了个头,“蓝儿,我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你救了我爹两次,就等于救了我两次,我的这条命就等于是你的。”
“佳音姐,你快起来。”叶蔚蓝赶紧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李凤在一旁抹着眼泪道:“蓝儿小姐,让她给你磕头是天经地义的,你真是救了我们一家人两次,这次要是没有你,她爹还不知道能不能得了活命呢。”
叶蔚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们母女都是知道感恩的人,心中也很是欣慰,她开口道:“我和宋大叔说过,想送你们一家子过去团圆,但是宋大叔的意思是,佳音姐跟着我学女红,小聪又跟着我师父学武功,都不好耽误。所以,我想,干脆暂时送你们过去见个面,然后让佳音姐和小聪还回来,您就留在云山县,也好照顾宋大叔。宋大叔日后就是官了,身边没个女眷打点总是不好。还有就是陈三牛,我看着他这两年倒是勤谨,而且跟着忠伯学了不少管家的事。依我说,不如把陈三牛也带过去,让他历练历练,也好帮您和宋大叔打点些内外的事务。”
李凤犹豫地看着随幽然,她也想去照顾自己的丈夫,可又舍不得她的二小姐,实在是左右为难。
随幽然也赞同女儿的决定,“蓝儿说得对,凤儿,我知道你和我亲近,但是如今她宋大叔是官了,身边总不能没个女眷打点。你就放心地把佳音和小聪留下来,我肯定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来照顾,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李凤见她们母女都支持自己去云山县照拂丈夫,只好恋恋不舍地说:“那……那我就去吧。”
叶蔚蓝笑着对随幽然道:“娘,您赶紧帮凤姨收拾行李,有那好的衣料都给凤姨带着,还有头面首饰,家里有的都给凤姨捎去,多带银两,也好打赏下人。”
这边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给李凤带什么东西,却见百里遥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宸哥儿,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回家去看娘……”百里遥面色含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结果就看到儿子那一脸的鼻青脸肿,顿时就变了脸色。“儿子,这是谁打的?”
宣宸赶紧遮掩道:“是在矿山上抓坏人的时候受的伤,娘你千万别哭……”
叶蔚蓝听到他居然在给自己遮掩,唇角不禁微微地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就见他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你千万别犯傻地自己说出来,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她抿了抿嘴唇,伸手接过大妞递过来的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好吧,既然他愿意帮自己遮掩,那她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却见一向嚣张跋扈的百里遥突然“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搂住宣宸,“你这个坏孩子,不让你去冒险你偏去,你爹那个老王八蛋也不知道好好地照顾你!身上伤了没?乖,给娘看看……”
说着,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去脱宣宸的衣裳。
宣宸紧张地抓住他娘的手,俊脸涨得通红地道:“娘,这有人,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一旁的众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百里遥瞥了他们一眼,无所谓地把儿子从炕沿上拉了下来,“走,跟娘回家,娘一定要仔细地给你做个检查。还有,廷臣,快去拿你的药箱,你得好好给宸哥儿诊诊脉,可千万别有什么内伤……”
宣宸神情尴尬地被他娘从屋子里拽走,临走前不忘同叶蔚蓝打了个招呼,“媳妇,我今天回去陪我娘吃饭,你别等我了。”
“呸,谁要等你!”叶蔚蓝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
刚刚还紧张兮兮地想拉儿子回家去检查身体的百里遥猛地停下脚步,沉着一张风韵十足的俏脸瞪着叶蔚蓝,“为女子者,当以夫为天,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同我们家宸哥儿说话?你的家教呢?”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因为她的这声质问而沉凝下来,随幽然结结巴巴地开口道:“王妃,蓝儿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娘!”叶蔚蓝却出声打断了她娘的声音,从炕沿上跳了下来,扬着脖颈毫不认输地与百里遥对视。“你说的没错,为女子者,当以夫为天,不过宣宸还不是我的丈夫,所以我怎么同他说话是我的自由!而且我的家教很好,我娘一向都把我教得很好,倒是王妃似乎不太会教儿子,净使些给人下药、点穴的下三滥手段。”
“你……”百里遥被她这番话噎得目瞪口呆,急急地喘了几口大气后,不怒反笑。“你这丫头倒是长了一张利口!”
“多谢夫人夸奖!小女子不敢当!”叶蔚蓝直接就拿了她的挖苦当夸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蓝儿……”随幽然生怕女儿把未来婆婆惹恼了,这样的话,日后过了门,怕是有得罪受,赶忙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同王妃讲话,快给王妃道歉!”
叶蔚蓝语重心长地说:“娘,‘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如今人家都欺负到门上来了,您还让我把脸凑过去给人打,您这不是疼我,是害我。人家只会认为我好欺负,越来越得寸进尺。”
宣宸一见母亲又和未婚妻对峙起来,不禁有些头疼,心中暗道,婆媳问题真是亘古以来最让人头疼的问题,赶忙打着圆场道:“娘,我肚子好饿啊,咱们回家去吃饭吧,我今天陪您好好吃顿饭。”
说着,他也不顾母亲愿不愿意,半强迫半哄骗的硬是把他娘从叶蔚蓝家中给带了出去。
随幽然抬手拍着胸脯,埋怨道:“蓝儿,你这孩子也太口没遮拦了,她虽强势些,但好歹也是宸哥儿的娘,等你日后嫁过去,就是你的婆婆,你这样对她,若是她心眼小,怀恨在心的话,你可有得苦头吃呢。”
“她给苦头我就一定要吃吗?”叶蔚蓝不屑地说。“人家给了苦头就吃的那叫傻瓜!”
她前世曾经犯过一次傻,今生可不想再犯同样的傻,现在的她也不再是前世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女人,今生,谁想伤害她,或是她的家人,她都敢去同人拼命。
沈洛开口道:“蓝儿她娘,蓝儿说得没错,‘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一旦退让一次,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沈大哥……”随幽然埋怨地看着沈洛,虽然她的性情柔顺,在这个家中,大事小事都喜欢听沈洛的意见,但是这一次也有些埋怨他,这样教导自己的女儿,岂非是把女儿教成了个凶姑娘?
与此同时,对面宣家的别院中,女主人正在发火。
“宸哥儿,你也真是太没出息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窝囊的儿子来?你跟你爹比真是差了太远!那凶丫头到底哪儿好啊?你干吗就认准了她?不行,这桩婚事我还得再考虑,她凶没关系,但是得会疼人,可是你瞧瞧她,就会欺负你,这不是典型的窝里横吗?这样的媳妇娶回来,日后咱们家里还有好日子过吗?非让她搞得家无宁日不可!”
“娘,快喝口茶消消气……”宣宸殷勤地给母亲端了一杯茶,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叶蔚蓝说话。“其实这件事也不怪她,都是我惹了她,之前给她下迷药的事您已经知道了,后来她追上我们,非要当诱饵孤身去入虎穴,我担心她,就点了她的穴道,她的气还没撒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