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杜希华身为叶蔚蓝家里的下人,本来是不敢惹麻烦了,刚才也是这无赖缠上来打听他娘的事,而且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如果不是他当初不懂事打了人,让自己做了他的便宜老爹,他也不会沦落到给人当奴才的份,他这才一时火气出手伤人。
而且因为打了人,他还在懊悔,就怕小姐会责怪他,但是他没想到,小姐不但没有责怪他,而且还站在他这边,让他不禁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只道自己没有跟错主子。
得了叶蔚蓝的命令,他二话不说,过去就把那无赖扛到了肩膀上,往拐角处的茅厕走去。
那茅厕修得十分漂亮,是个小月亮门,进去之后,先是一片花圃,花圃间立着牌子,指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男厕,一个是女厕。
他大步走进男厕,当着好几个正在如厕的男人的面,把那无赖脑袋朝下扔进了茅坑里。
做完这事,他赶忙回到布庄门口,兴奋地同叶蔚蓝汇报,“小姐,我把那无赖丢进茅坑里了。”
“干得好!”叶蔚蓝赞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比照办理,对无赖绝对不能客气!走吧,上车,咱们去首饰铺!”
她又去首饰铺,给李凤采买了金银头面各两套,帮李凤采购了不少家当,随幽然也把家中拿得出手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挑好的打点好给李凤带着。
叶蔚蓝还特地把宋来子的大女儿叫了来,打发她给李凤当贴身的丫鬟。
宋来子的大女儿名叫莺歌,今年刚好十四岁,本来也在糕饼铺子里做事的。
转天一大早,叶蔚蓝一家人将李凤一家送出了门。
“凤姨,时间来不及,就只让您带着莺歌、陈三牛和方家这对兄弟,丫鬟婆子什么的,您到时候再自己采买就是了,千万别太节省了,给您带着钱就是为了让您和宋大叔的日子能过得舒心点。”叶蔚蓝给她准备了十两金子,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放在一个小钱匣子里,让莺歌给抱着,十两金子和二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钱袋里,让她贴身藏着。
“蓝儿小姐……”李凤红着眼眶看着她。“你的大恩大德,让我拿什么来报答啊?”
“凤姨,您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当初如果不是您和宋大叔跟着我们母女来辽城,我们母女如今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去呢。”叶蔚蓝握着她的手把她送了出去。
门外,是两辆马车,一辆装满了她给置办的家当,另一辆是给她准备的马车。
“佳音姐,你回头帮我留意着,云山县的读书人多不多?若是读书人多,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咱们或许能在那边开一家糕饼铺子的分店。”叶蔚蓝叮嘱宋佳音。
宋佳音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蓝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都走了,家里怪冷清的,我娘想必不是很习惯,我得留下来陪陪她。你放心,宸哥儿家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身手,他拜托了几位侍卫大叔护送你们前去,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知道李凤一家要去云山县,宣宸自告奋勇地请了身边常年保护他的几名侍卫帮忙护送,叶蔚蓝也没推辞,欣然接受了。
一家人连同李英和陈小福一起,在家门口目送着李凤一家上车远去,全都有些伤感。
随幽然抹着眼泪幽幽地叹息道:“这就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便是父母儿女也不例外。”
沈洛在一旁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蓝儿和卓哥儿,他们至少还能在你身边陪好久呢。”
众人正在说话,却见一辆青油布的马车由远及近,停了下来。
车夫身手矫健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恭敬地掀起车帘,将太子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沈大人,夫人,蓝儿小姐……”太子客气地同他们打招呼。
沈洛沉眸道:“大人又来串门子?”
太子低头笑了笑,随后道:“有件事,我觉得我该来提醒一声。”
“里边请!”沈洛把太子请了进去。
在沈洛的屋子里坐定,杜希诺给上了茶,太子品着他送给沈洛的茶,这才开口笑道:“昨天有个人到衙门告状,说是蓝儿小姐纵仆行凶,将人丢进了粪坑里。”
叶蔚蓝坐在下边的椅子上,忍不住笑起来,“那无赖的胆子还真大,竟然还敢去告状。”
太子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她,“这么说,这事果真是蓝儿小姐做的了?”
“是又如何?大人要治我的罪吗?”叶蔚蓝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事情就是她做的。
太子瞥了一眼坐在叶蔚蓝身边,虽然满脸伤痕,但依然虎视眈眈地瞪着他的宣宸,好像只要他承认要治她的罪,这家伙就要暴走一样,不禁笑起来,“我哪敢治你的罪,我若治了你的罪,宸哥儿还不得把我吃了。他一身大粪的味道上公堂,首先也要治他一个藐视公堂之罪,打了他十个板子,把他给赶出去了。”
宣宸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叶蔚蓝客气地说:“那就多谢大人手下留情了。”
“不过……”太子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好歹告诉我,为什么要叫人修理他,他若是再敢来公堂闹事,我也好有个应对。”
杜希华突然走过来跪到太子面前,“回大人,都是小人惹的祸,同我家小姐没关系,那无赖是小人从前村子上的,欺负小人的娘,小人从前打过他,他怀恨在心,他爹又是村子里的族长,便把我们一家人赶出了村子,害我们一家人只能卖身来求活命。昨天他在街上见到我,语出污言,对小人的娘不敬,小人一时生气就……”
“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了。”太子摆了摆手,让他起来,随后看向宣宸。“矿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宋大人也救出来了?”
“是啊,他直接去了云山县接手公务去了。”宣宸答道。
“你这脸可是在矿山办事的时候受的伤?”1
“是啊!”宣宸面不改色地说谎。
太子有些感慨,“能伤到你,对手一定是个高手!”
“当然!”宣宸说起谎来丝毫不露行迹。“对方武功极高,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制服的。”
知情人纷纷把脸扭到一边,拼命地忍笑。
……
都城,皇宫的御书房中。
一身月白色锦绣龙袍的皇上坐在龙书案后,脸上是满满的无奈神情,“沈洛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一件大功,还不让我封赏他。”
宣羽神态恭敬地站在下边,轻声道:“皇上可还记得,臣之前同皇上说过,沈洛的外甥女的身世?”
“啊……”皇上想起什么,愣了一下,看着宣羽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了然。“你是说,他的外甥女是文墨的亲生女儿。”
“是,因为这孩子的亲娘生了儿子,所以……”宣羽用一种啼笑皆非的眼神看着皇上。
皇上攸地一笑,伸手指着宣羽道:“你们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使这种坏,非得看着文墨断子绝孙吗?”
宣羽微微一笑,“皇上,倒不是为了想看文墨断子绝孙,而是为了让臣那儿媳妇再清净几年,好把武功练好,好不容易练了,若是因为这些琐事扰了心神耽误了,怪可惜的。皇上也知道她的身世,不过皇上不知道的是,这丫头对文家恨之入骨。听说,她偷听到文二夫人的话,说是文二夫人打算将她娘去母留子。若是等上两三年,借这丫头的手,总好过让皇上背负一个诛杀功臣的罪名。”
皇上敛起面上的笑容,露出凝重而厌恶的神情,叹道:“文人擅弄权,这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帮文臣如果是想把朕当成个傀儡,那他们就打错了算盘了!如今,他们还把手伸到军中来,真是不知死活!”
“皇上放心吧,文氏一族再蹦跶,也蹦跶不了几年了。臣那儿媳妇本事大着呢,宸哥儿他娘已经在那丫头手里吃了好几次亏了,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儿媳妇?”听他一直用儿媳妇称呼叶蔚蓝,皇上又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那姑娘啊!”
“是呀,皇上,您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跟她似的,竟然养了好几只大老虎来当宠物,我死皮赖脸地才跟她要来两只玩。还有呢,她还因缘际会地得到了一匹墨角麒麟兽,也被她驯得乖乖的。”宣羽厚脸皮地笑道。“臣还想着等那匹墨角麒麟兽下了小马,同她讨一匹来呢,可万万不能得罪。”
皇上思索了半天,做了妥协,“既如此,那就听你的,金矿的事,朕就不封赏沈洛和那丫头了,只封赏宸哥儿就是。”
宣羽赶忙道:“谢皇上!”
几场小雪之后,宋佳音和宋佳聪便从云山县回来了。
宣羽没回来,据说是打天河县直接回了都城,去跟皇上禀报金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