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看见镇子上有个茶楼,便招呼了他们几个进了茶楼。
因为后边还有暗卫跟着,他们也没留人在外边看着马,只把马匹交给店小二就进去了。
茶楼里客人挺多的,不少赶集累了的客人都在这里喝茶,顺便听说书的说书。
见到来客人了,店里的伙计殷勤地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几位客倌,是在楼下大堂将就一下,还是想上楼上的雅间?”
“大堂!”宣宸挑了张空桌子坐下,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可着这一两银子,给我们上茶点。”
这样规模的镇子上的茶楼,便是再好,价格也贵不到哪里去,一两银子,都够茶楼挣上一天的了。
“好咧!”伙计笑着把银子收了起来,把银子交到掌柜的那边,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把茶点和点心送了上来。
宣宸对站着不肯坐下的栾英和杜希华道:“你们坐下,站在这跟两个门神似的,再把人吓着。”
杜希华和栾英只好一人挑了一个长条凳子坐下,他忍不住悄声问:“宸哥儿,楼上的包间多清净?咱们怎么不上包间里去呢?”
宣宸压低了嗓音道:“包间里什么也听不见,这种地方还是大堂里能打听得到消息。”
虽然他也不确定一定能在这里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是方法总是不错的。
“啊——”杜希华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在嘈杂的地方才能偶尔听到比较有用的消息,他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宣宸。“宸哥儿,你真聪明!”
“那是!”宣宸得意地扬起下巴。
叶蔚蓝无语地把脸扭到一边,懒得看他,这是常识好不好?杜希华只是从前从来都没离开过村子,所以比较单纯罢了。
宣宸看到桌子上有一盘炒瓜子,便拿出一条手帕,铺在桌子上,“蓝儿,我剥瓜子仁给你吃。”
叶蔚蓝笑笑,没说话,这家伙总是很刻意地讨好她,在山里那段日子也是这样,山里蚊子多,她被蚊子咬了,他会追着她逼她擦花露水,每天还会准时帮她点艾草熏蚊子。
吃饭的时候,若是吃鱼,他会帮她小心地把刺剔掉,只让她吃肉。
下水的时候,也总是会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被水冲走。
她有时候总是在想,如果不是她前世和他有仇,说不定早就喜欢上这样宠着她的他。
他很快就剥了一小堆瓜子仁出来,然后用帕子捧着递到她嘴边,满脸宠溺的表情,“吃吧。”
她一股脑地把瓜子仁吃进嘴里。
他献宝地问:“好吃不?”
她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白眼,“我还要!”
他眉开眼笑地继续给她剥瓜子仁。
一旁的杜希华看得奇怪,忍不住小声道:“咱们不是出来查案子的吗?你怎么还有心情逗蓝儿小姐玩?”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事越不能紧张,得放松心情才能有所突破。”宣宸教训了他一句,然后问叶蔚蓝。“我说的对吧?”
“嗯!”叶蔚蓝赞同地点了点头。“希华哥,你也别太紧张了,说不定不经意间就发现线索了。”
栾英吃着点心,嘴里塞得鼓鼓的,“希华,有什么事也得先吃饱肚子再说。你放心吧,我家少爷可聪明了,没有什么事能把他给难住,咱们一定能找到宋大叔的。”
突然,台上的说书人拿起面前桌子上的一块惊堂木,“若是想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的客人有的报以热烈的掌声,有的没有听够,发出了遗憾的嘘声。
说书人下了台,换了一个弹琵琶的女子,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铮铮的琵琶声。
宣宸看到说书人走到柜台跟前,掌柜的递给他一串钱,他笑着冲掌柜的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宣宸突然起身走了过去,满脸含笑地将那说书人拦住,十分有礼地冲那说书人施了个礼,“这位先生,冒昧拦住您,不知道能否请您喝杯茶?”
“这……”那说书人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开外,身形瘦高,穿着件八成新的灰白色的夹袍子,紫脸膛,一脸警惕表情地看着他。
宣宸笑道:“先生,您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是外乡人,爱听书,听您说书说得好,所以想听您喝杯茶,润润嗓子,顺便想听您给我们讲讲当地的风土人情。”
“这样啊!”因他气度不凡,说书人倒是注意过他,不禁扫了他坐的那张桌子一眼,见都是些半大的孩子,还有个小姑娘,便放了心,笑道。“也好,我刚好口渴了,你愿意做这个东道,我就不客气了。”
宣宸客气地将他让了过来,请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他则挨着叶蔚蓝坐了,这茶馆里都是那张可以坐两个人的长条凳子,他和叶蔚蓝也没有胖子,一人一边,倒也不甚拥挤。
宣宸大声把伙计叫过来,又丢过去一块银子,“换新茶点!”
伙计把残茶给他们撤掉。
宣宸笑道:“这位先生我们是打外地来的,都喜欢听典故,先生是说书人,肚子里的典故想必多得吓人,不知道先生能否给我们讲几个,不过我们最喜欢听的还是各地的风土民情,日后回家,也好讲给长辈听。”
“呵呵……那你可就问对人了。”说书人呵呵笑了起来,打开了话匣子。“要说我们上井镇,最有名的典故就是酒了,我们上井镇出的烧刀子,是这方圆五百里最好的烧刀子。谁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那时候这里压根就没有人烟,后来有个憨厚的后生搬到了这里,以打猎为生。”
“有一次,他看见一头母鹿跌进了他的陷阱,那头母鹿怀了幼崽,他就放过了那头母鹿,还给那头母鹿采草药治伤。后来,那头母鹿就带他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口井,井水十分清澈,那头母鹿又吐出了一块酒糟,让他用井水酿酒。他酿了酒,挑去各处卖,喝了他的酒的人就争相来这里买他的酒,他一下子就成了富翁。”
说书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典故,小伙计给端来新的茶点。
宣宸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书人端起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放下杯子继续道:“成了富翁以后,他就把那口井买了下来,在那口井的四周盖了个大宅子,把井圈在了自己的宅子里。他娶了媳妇,媳妇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儿子长大以后,就开始争抢他的财产。他没办法,就只好又出钱又在中井镇和下井镇各打了一口井,给他的儿子们盖了宅子,把家产给分掉,才有的上井、中井、下井这三个镇子。”
宣宸笑着问道:“先生,我家祖母最喜欢听那些野史,比如狐仙啊,或者哪里的宅子闹鬼了,亦或是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不见了的故事,您能不能给我们讲几个?”
“呵呵……”说书的先生闻言笑道。“前几年,有一本特别流行的话本子,叫《聊斋》的,上边就写了很多狐仙和女鬼的故事,你若是听我说,还不如花几个钱买上一本瞧一瞧。”
宣宸心中暗道,那本《聊斋》就是他娘开的印坊里印的,故事都是他娘编的,他打小就听,早就会背了,不过此时他却不能说出来,于是笑道:“那本《聊斋》我也看了,里边的故事都是假的,都没有出处,只说是某地,都是人编的故事,我们想听些真事,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
“这个……”说书的先生听了他的要求,不禁皱起眉头,抬手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想了起来。“要说这些玄奇的事情,咱们上井镇还真的有几件,首先是这几年,陆续有不少人失踪,全都是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
说书先生突然换了一副神秘的表情,“失踪的要么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要么就是二、三十的壮年男子,这附近的村民们都在传说,搞不好是这附近的山里有狐狸精,把人给迷了去,采阳补阴,修炼仙法呢。”
“哦?”宣宸和叶蔚蓝对视了一眼,二人全都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宣宸之所以会请这说书先生来喝茶聊天,就是为了同他打听失踪案的事,官方的调查并不能被当成最终的结果,或许当地百姓会有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宣宸追问道:“果真是被狐狸精给抓去了吗?可有找到尸体?”
说书先生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真的被狐狸精给迷走了,还是被别的什么人给绑架了,谁也不知道,不过这方圆百里,这些年的确失踪了不少人。”
“说起失踪,我倒是听我祖父说过一个事。”一旁的小伙计突然插嘴道。“我听我祖父说,二十年前,钱坤山山脚下有个丁李村,村子里有好几十户人家,平常都以打猎和挖药材为生。但是就在二十年前,丁李村的人在一夜之间都不见了。”
宣宸又和叶蔚蓝对视了一眼,觉得终于有人说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宣宸赶忙追问道:“那后来呢?官府给了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