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呀?”沈洛不客气地骂道。“这里有八十个铜板,你肚子饿了,为什么不去买东西吃?更别提还有两只烧鸡呢,你就不会自己吃一只?”
杜希华委屈地说:“师父你没让我吃,我不敢吃。”
沈洛眯着眼睛,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开口道:“给小白送只烧鸡过去,另一只你拿去吃了吧。”
“啊?”杜希华听了他的决定不禁一愣。“师父你不吃吗?”
“我早就吃完饭了!”沈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笨,怎么给我当徒弟?以后学着长点心眼!”
杜希华一脸惭愧的表情,默默地拿了两只烧鸡出去了。
沈洛这才对叶蔚蓝道:“起来吧!”
叶蔚蓝赶紧站直了身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大石头碾压过一样,哪哪都不舒服。
沈洛在炕上拍了拍,“过来,趴下!”
叶蔚蓝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走了过去,趴到炕上,沈洛挪了挪位置,伸手在她小腿肚子上捏了几把,她忍不住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觉得自己前世今生从来都没这么舒服过。
“师父,其实你是喜欢希华哥的吧?”她忍不住问。
沈洛不悦道:“废话怎么这么多?好了,去歇着吧,不许洗澡。”
“哦!”叶蔚蓝答应了一声,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倒头便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
转天一大早,天还黑着呢,叶蔚蓝就被沈洛隔着窗子给叫醒了,她也不敢抗议,只好拖着疼得要命的身子从炕上爬了起来。
凡是从来都不运动,突然间跑个几里地的人都知道,这种剧烈的运动之后,转天腿肚子到底会有多疼。
更别提她昨天还站了一炷香时间的桩,此时她只要动一动,就觉得两个腿肚子疼得钻心,但她还是咬着牙走了出去。
“师父,现在就要开始练功吗?”
“早晨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沈洛淡淡地说着,倒背着手向后院走去。
叶蔚蓝只好拖着两条疼得钻心的腿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院,刚站定,就听见身后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紧接着,杜希华跑了过来,略有些埋怨地问:“师父,您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沈洛冷冰冰地说:“你吃饭睡觉都用人叫吗?”
杜希华便把嘴巴闭上,不肯吭声了。
沈洛瞥了他一眼,“愣着干吗?去我屋子里把香炉拿来,点香站桩!”
杜希华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是要教自己功夫了,也顾不得怨念了,兴高采烈地跑去他的房间里,把香炉拿了过来,还拿了一根香,放到澡间的窗台上,点燃。
然后学着叶蔚蓝的姿势蹲了下去。
沈洛打着呵欠道:“你们两个相互监督,一炷香以后去找我,我再去补个眠。”
二人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全都搞不懂,沈洛的脾气怎么这么古怪?
平常的日子,叶蔚蓝绣花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总是没绣多少,一炷香的时辰就过去了,但是如今练功,她才知道,时间过得到底有多慢,身体的酸楚和疲惫让她不得不总是扭脸去看窗台上的那炷香。
但是她发现,看了也是白看,因为那炷香就在那不疾不徐,慢悠悠地烧着。
好不容易挣扎到香灭了,叶蔚蓝觉得,自己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她终于知道,沈洛为什么不想教她武功。
学武功,真的是太苦了!
没有毅力的人,是真的坚持不下来的。
她如果不是跟文氏家族有着深仇大恨,她如果不是想保护母亲和弟弟,今天就想打退堂鼓了。
好不容易,她咬牙撑过了一炷香,沈洛好像掐着点了,香头上的那一点红芒才刚刚熄灭,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起来吧,回屋去换件干爽的衣裳,落落汗,到我屋子里来找我。”
叶蔚蓝和杜希华都像蒙君大赦一般,往自己的屋子里跑去,各自换了一身衣裳,来到沈洛的房间,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上。
叶蔚蓝道:“师父,我们来了。”
沈洛坐在八仙桌旁边的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两个,忽然开口问道:“还练吗?”
“练!”
“练!”
两个孩子全都斩钉截铁地答道。
“给我当徒弟,可不允许半途而废!”沈洛淡淡地说着,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却凌厉得犹如看见猎物的猛兽,让人不敢直视。
叶蔚蓝和杜希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绝不半途而废!”
“好,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去烧水吧,给我沏壶茶来,拜师得有拜师的样子。”
叶蔚蓝还好一些,杜希华听了他的话,兴奋得嘴都合不上了,“小姐,你歇着,我去就好!”
说着,他小跑着便冲了出去,去厨房烧水了。
叶蔚蓝也狗腿地说:“师父,你爱吃什么点心?你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我不挑嘴!”沈洛笑道。“你贿赂我也没用,该让你练的份绝对不会少!”
“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好好孝顺师父。”叶蔚蓝嘴巴很甜地说着,跑到沈洛身后,捏着两只小拳头给他捶肩膀。“师父,你说我要是全都按你说的去练,大概几年可以练成您这样啊?”
沈洛冷笑了一声,笑纳了她的殷勤,不过转瞬就打击了她一下,“你想练成我这样是不可能的,女人的身体构造决定了无论女人怎么练,也不可能比男人强!”
叶蔚蓝这个丧气,两只小拳头顿时就没力气了。
不过沈洛又笑道:“好啦,这世上没有一口就能吃成胖子的,胖子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把身上的肥肉给甩掉,慢慢来吧。这世上不管是什么,除了勤奋之外,还得有资质,天资比勤奋还要重要。”
叶蔚蓝默默地听着他的话,心中百转千回,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但是沈洛不知道。
有许多事情,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发生的。
她能改变许多事情,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改变。
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她必须要去都城,不然的话,她来不及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
阻止不了那些事情的发生,事情依旧会像她前世一样的发展,该死的死不了,不该死的死了。
她想,老天爷重新给了她这条命,除了怜悯她之外,许是看不惯前世许多事情的结局。
那一场又一场的悲剧,她只是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杜希华沏了茶来,和她一起跪在地上,一人一杯,递给沈洛,然后每人都郑重其事地给沈洛磕了三个头,算是确定了师徒的名分。
吃了早点,沈洛让他们两个休息了一下,便打发他们两个跑着进城去买东西。
两个人昨天跑了一天,脚上全都起了水泡,不过沈洛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只是点了一炷香,便把二人打发出去了。
他们两个先按沈洛的吩咐来到聚宝钱庄,找掌柜的周清领了二十两银子,然后二人分头行动,杜希华拿了八两银子去木匠行给自己买澡桶,叶蔚蓝则拿了那三张药方和剩下的十二两银子去了药铺。
她满头大汗地进了头一家药铺,把一张药方拍到柜台上,“伙计哥哥,我抓药!”
伙计拿了药方,却没有马上给她抓药,而是拿给了一个坐堂的大夫,让大夫过了目,才给她抓药。
看着他们慢腾腾的样子,叶蔚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城里离她家不是很远,杜希华却在一炷香的时辰里赶不回去,她不禁有点着急,她师父这人喜怒无常,今天又正式受了她和杜希华的礼,收了他们两个当徒弟,肯定会对他们两个很严格,误了时辰还不知道怎么罚他俩呢。
想到这里,她对那伙计道:“伙计哥哥,你先帮我抓着药,我还有别的东西要买,等一下我过来拿行不?”
那伙计便点了点头,“行是行,不过你得把钱先交了,一共是一两八钱银子。”
叶蔚蓝便交了钱,匆匆地赶到了下一家药铺,依样交了钱,请伙计帮忙先抓药,自己则去第三家药铺抓药,从第三家药铺出来,她又回了第一家,伙计果然已经帮她把药抓好了。
她拿了药本来想走的,但是又想起什么,便回来跟那伙计商量,“伙计哥哥,我以后可能每天都会来抓一副这样的药,你能不能帮个忙,提前一天把药给我抓好了?”
伙计纳闷地问:“那你怎么不一次多抓几服呢?”
她也不好说是她师父在训练她,便苦笑着道:“身不由己啊!”
说着,她拿出一串钱放到柜台上,“伙计哥哥,这里有一百钱,就当是定钱行不?我明儿要不是不来,这一百钱就给你了,我明儿要是来,会多带一副药的钱,你看行不?”
伙计也不好做主,他不过是这铺子里的一个小学徒,便冲叶蔚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找郎中问。
叶蔚蓝便去找那坐堂的郎中,嘴巴很甜地装可爱,终于是说动了那郎中,同意她的要求。
她跟那伙计打了个招呼,拎着药包匆匆地走了,去了第二家药铺,又是如法炮制,仗着年纪小,嘴巴甜,又加上留了一百个铜板的定金,说动了药铺的郎中同意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