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连一坛三十年的竹叶青都没法子弄到手,那么,她心心念念的报仇雪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她决定,继续打拼,无论如何,也要多积累一些本钱出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好办事。
掌柜的婆子跟铺子里的女伙计使了个眼色,女伙计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打开以后,里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丝线。她又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后,里边都是打理得很整齐的金银丝线。
掌柜的婆子便笑道:“这里是天绣宫的二百二十六个颜色的丝线,和你要的金银丝线,咱们这金银丝线,都是最好的工匠用金银抽的丝,极是匀称。”
叶蔚蓝便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柜台上。
她知道这金银线和普通的线价钱不一样,这金线,便是用黄金拉成了极细的细线,而银线也是一样,那都是真金白银,而且做起来很费工夫,所以才会贵。
掌柜的婆子让那女伙计给她写单子,随后道:“姑娘,咱们如今也是老熟人了,你也该知道,在这辽城里,没人比我更值得信赖了,咱们绣庄开到现在,生意这么红火,靠的就是信誉二字。日后,你娘要是有了好绣品,可一定要送到我这店里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多谢大娘。”叶蔚蓝也不明确地给她答复,只是接了那女伙计递给她的单子,便和掌柜的婆子打了个招呼,拿着自己买的东西,离开了绣庄,在门口找到宋恒之,径自回了家。
他们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去给他们送酒的伙计,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到了陈家庄,两个火机帮忙把酒缸抬到了厨房,叶蔚蓝把余款给他们付了,又一人给了一串钱打赏,便吩咐杜希华在后院东厢房的窗户跟底下挖了个大坑,把两坛酒给埋了起来。
宋佳音搞不懂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纳闷地问:“小姐,你这是在干吗呀?莫不是要开酒坊?”
叶蔚蓝笑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把这十年的竹叶青在地底下埋上二十年,等二十年以后,我来开个酒坊,必是能赚钱的。”
“蓝儿……”宋佳音抽搐着嘴角看着她,一张俏脸上满布云霞,她就知道,自打认识了那个酒疯子,小姐就变坏了,现在居然都学会打趣她了。
叶蔚蓝见到她这副无辜的表情,便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肯定是以为自己在打趣她,但是……冤枉啊,她真的没有想打趣她来着,刚刚她的这句话,的确是提醒了她。
她现在除了绣花,也没有旁的可以赚钱的技能,等自己年纪大了以后,眼神肯定不如现在,到时候再想绣出好的绣活就不容易了,到了那时,她总不能坐吃山空,找些挣钱的营生是必然的。
而这辽城,虽然是地处边关的苦寒地带,但是因为是通商的关城,所以不缺有钱人,要是自己现在存上些好酒,等到二十年以后出手,那不是噱翻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激动,抬手拍了拍宋佳音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表情道:“佳音姐,我没打趣你,我说的是真的。”
“啊?”宋佳音见她说的这么严肃,不禁愣住了,半晌后,才嗫嚅道。“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叶蔚蓝但笑不语,心中打定了主意,从现在开始,只要她手中有余钱,就拿去买酒存起来,就当是给弟弟准备的一份家业吧。
只是,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才是,毕竟存酒是需要很大的一个空间的,她琢磨着,或许应该把房子扩建一下,不然的话,至少也该修个酒窖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把房子盖大一些呢。
这边干得正热火朝天呢,里正夫人却带着陌生人上了门。
李凤正在马厩里给乳牛挤奶呢,听见有人问家里有人吗,赶忙从马厩里走了出来,见到是里正娘子带着人走了进来。
里正娘子带来的是母女两个,当母亲的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丫头大概十一、二岁,身上穿得都是绫罗绸缎的衣裳,头上是耀眼的珠翠,一看就知道是从城里来的,而且身边全都带着婆子和丫鬟,一大帮子人。
她不禁一愣,心中暗道,里正娘子这人不地道,今儿带了这么些人上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扬起了满面的笑容,撩起围裙擦抹了一下双手,迎了过去,“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里正娘子,不知道里正娘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里正娘子月饼似的大圆脸上露出难得和煦的笑容,给她介绍道:“这位是从东海而来的钱夫人,她家是东海有名的大盐商,如今到咱们辽城来置办产业,做些生意,打算在咱们村子里买块地,盖间别院来住,见到你们家的房子盖得不错,便想来瞧瞧,顺便也敦亲睦邻一下。”
“哦……”李凤听了,便点点头,心里虽然不愿意让一群陌生人来参观自己家的宅子,但是又抹不开这里正娘子的面子,不管怎么说,她男人是里正,一个弄不好,晚上吹点枕头风,他们一家人在这村子上便不好落脚了,小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点下的这一点人缘也会前功尽弃。
于是她笑道:“欢迎欢迎,只是家中凌乱,未免让钱夫人笑话。”
那钱夫人和蔼可亲地说:“我也是瞧你家房子修得不错,所以才想过来瞧瞧,听说你家夫人刚刚生了小公子,我也没有旁的东西好送,我们家乡那边都流行吃阿胶补身子,尤其是坐月子的女人,吃这个是大补的,便带了几盒,还望不要嫌弃。”
她话音刚落,一个婆子便走了过来,将手中拎着的一大捆阿胶递给她。
“哎呦……”她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她自然是知道这阿胶的,听说这阿胶是用驴皮加上各种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乃是大补之物,好几两银子一斤呢,看这一大捆阿胶,大概得七、八斤的样子,这位夫人对陌生人出手这么大方,显然家中是极富贵的。
“这……无功不受禄,钱夫人,你的好意我们家夫人心领了,你还是把阿胶带回去吧。”李凤觉得心中有些打鼓,不禁不太敢收她的礼,毕竟,便是新邻居为了敦亲睦邻,也没必要送这么重的礼。
“你家夫人若是不收,可是看不起我,那我可就不敢和你们做邻居了。”钱夫人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肯收回来呢,便故作生气地说。
“这……”李凤被将在那里,脸上讪讪的。
钱夫人便笑道:“不知道你家夫人何在?让我也瞧瞧未来的邻居,打个招呼,也免得日后出了门,都不认识。”
“钱夫人请!”李凤无奈,只好把钱夫人请进了屋子里,然后冲杜希诺使了个眼色,杜希诺是个很懂事的小丫头,自打来了,便什么活计都跟着做,因为叶蔚蓝身边的活计少,总是用不着她服侍,有什么活宋佳音就都给干了,便时常跟在李凤身边,一边学规矩,一边学着做各样的活计,包括给乳牛挤奶,所以刚好在这里。
收到李凤递过来的眼色,赶忙往后院跑,去找叶蔚蓝了。
这个家里,夫人不管事,大事小事都是小姐做主的。
钱夫人进了前院正屋的东里间,便见到随幽然,卓儿刚醒,随幽然给他换了尿布,此时正抱着他,哄他睡觉呢,见到呼啦啦进来了这么一大群人,不禁有些不自在。
她刚刚也听见了她们在院子里说话,这是新邻居,但她生性安静,一向不喜欢应酬,所以一看见这么些人便有些头疼。
“哎呦,这便是小公子吧,生得可真是俊俏,日后必定是个俊俏的后生,说不得得迷倒一大群的姑娘呢。”钱夫人自来熟地走过来,凑到随幽然身边,便打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白玉镯子,放到卓儿的身上。“这是我送给小公子的见面礼,夫人可莫要嫌弃。”
“这……”随幽然也是见过好东西的,看到这只白玉镯子色泽莹润,有如凝脂,便知道是成色极佳的羊脂白玉,不禁有些着急。“夫人,这太贵重了,孩子小,可是受不起你的大礼。”
钱夫人很是自在地在炕沿上坐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看你的年纪要比我略小一些,我便托个大,唤你一声妹妹。我打算在你这宅子旁边也起个宅子,日后咱们便是邻居和好姐妹了,你可莫要学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的就是嘛,叶娘,你平日里也是个大方的,怎么今日倒小家子气起来?”里正娘子头上一支明晃晃的垂珠金钗,在她摇头晃脑的动作下分外的醒目,也跟着劝道。“钱夫人送给小公子的,你收下便是,如此磨磨唧唧,可成不了大事。”
“就是说嘛,我们家夫人是最和气的,不管到哪儿,都和邻居家的夫人处得跟亲姐妹似的,这位夫人你可莫要辜负了我家夫人的一片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