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尖叫,“老爷,你可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你瞧瞧他,半嘴的牙都被打掉了。”
“闭嘴!”甄雄被夫人哭得心烦,不禁爆出一声怒吼,顿时就吓得守备夫人一个激灵。
微微的一愣之后,守备夫人恼了,跳着脚骂了起来,“甄雄,你胆子大了,竟敢跟我大呼小叫起来了,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夫人不?”
“儿子受了伤,你不去帮他报仇,却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我活不了了……儿子,走走走,咱们去收拾行李回都城,找你外祖父去,你爹不给你报仇,你外祖父一定能帮你报仇……”
甄雄的夫人姓鲁,娘家乃是都城的鲁国公府,现在的鲁国公是她的祖父,而她爹是鲁国公府的第二子,自小在娘家还是很受宠爱的。
“混账!”甄雄此时才不管自己的老丈人是谁呢,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儿们,知道什么?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这小子闯下弥天大祸了,你还在这里撒泼胡闹,来人,把夫人带回她自己的屋子里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她踏出屋门一步!”
几个丫鬟婆子赶紧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又哭又闹的守备夫人给带走了。
甄雄把屋子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坐到床边,神情凝重地看着大儿子,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这大儿子,被他的夫人宠的,学文文不成,学武武不就,简直就是个废物,整日里除了闯祸就是在女人身上费工夫,如今才十八岁,除了正妻之外,便已经抬进来三房小妾了,有一房还是青楼女子,真是气死他了。
如今又闯下这等大祸,这儿子要不是他的,他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看见那块金牌上有‘如朕亲临’四个字?”
甄大公子哭丧着脸重重地点头,他平日里虽然胡闹,但是也是会看脸色的,看见他爹凝重的神情,不禁有些害怕。
甄雄扬起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给甄大公子脸上添了一个巴掌印,随后气恼地骂道:“你这个败家的东西,早晚把你老子我给害死!”
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去,把今天跟着这个逆子一起出去的人给我叫来!”
……
却说叶蔚蓝带着墨角麒麟兽进了兽医馆的大门,顿时就引起了一阵侧目,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围裙,胳膊上还戴着套袖,本来正在给一只羊看病,瞥到她带着一只墨角麒麟兽进门,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那只病羊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墨角麒麟兽几眼,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这不是老齐头那鞑子的墨角麒麟兽吗?怎么伤成这样了?真是作孽呀!”
叶蔚蓝道:“爷爷,它被人打伤了,您快给它看看伤吧。”
这老者便是这间兽医馆的当家兽医,名叫孙逸,听她这么一说,赶忙招呼小伙计,“四宝,赶紧去熬金疮药水,给这匹墨角麒麟兽洗洗伤口,再用最好的金疮药膏给它上上。”
叶蔚蓝便笑道:“谢谢爷爷!”
因为这匹马乃是罕见的名驹墨角麒麟兽,在骡马市上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孙逸特地跑去看过,所以认识这匹马,此时见个小姑娘牵着这匹马,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姑娘,这匹马是你的?”
叶蔚蓝也不想多说自己得到这马的过程,反正当时那么多百姓围观,早晚会有人把事情的经过传过来,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
孙逸蓦地瞪圆了眼睛,这匹马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身为一个合格的兽医,他也是看过《马经》的,对于各种名马了如指掌。这样一匹墨角麒麟兽,至少也价值千金,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得到它?
但是他也不方便多问,便让叶蔚蓝带了马跟了伙计去了后堂,伙计用大号的瓦盆,飞快地熬了一盆金疮药水出来,用扇子扇凉了,拿勺子舀着帮墨角麒麟兽冲洗身上的伤口。
原本如果只是鞭伤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上药便好,但是因为之前那落魄男子摔了墨角麒麟兽三个跟头,所以它的伤口沾染了泥土,必须得冲洗干净才行。
许是觉得疼,墨角麒麟兽不住地躲闪,叶蔚蓝赶紧在一旁细声细气地安慰它,渐渐的,不知道墨角麒麟兽是习惯了,还是不那么疼了,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任由伙计用药水冲洗它的身体。
这一折腾便是一个多时辰,小伙计终于给墨角麒麟兽冲洗干净伤口,又上了药膏。
完了一算账,孙逸要了她一两五钱银子,又给了她一包药和一瓶药粉,跟她说:“这马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的药膏肯定会蹭掉,等明天,你用这药熬了水,给它冲洗了伤口,再把这瓶药粉用芝麻油调成糊糊,给它上到伤口上就行了。
叶蔚蓝问:“那大概多久伤口能好?”
孙逸道:“这牲口的复原能力都比人强,大概七、八天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还得让它休养,别骑它,给它多弄点细料吃,吃完了以后再拉着它去外边转悠转悠。”
叶蔚蓝又跟他问了一些养马的注意事项,向他道了谢,便牵着墨角麒麟兽回了家。
随幽然和李凤看到叶蔚蓝无端端地带了匹身上都是鞭伤的马回来,自然得问是怎么回事了,宋佳音嘴快,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把随幽然和李凤全都吓坏了,在院子里追着叶蔚蓝问了半天,确定她没受伤,这才作罢。
叶蔚蓝把墨角麒麟兽关到马厩里,也没把它栓起来,让宋恒之帮忙,把它身上的鞍韂卸了下来。
然后便让李凤帮忙炒些黑豆,又让宋恒之帮着切了细细的草料,给拌到了马槽里,不过都被家里那匹笨马抢着吃了,墨角麒麟兽却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在马厩里的稻草上卧下了。
叶蔚蓝猜,它也许是吃肉包子吃饱了,现在不饿,也不再管它,让它自己休息,只是把食槽里的草料和水都放满,方便它随时去吃。
等到转天的时候,叶蔚蓝天没亮就从炕上爬了起来,跑去马厩看那匹墨角黑麒麟,见到它正在水槽边喝水,便放下心来,找了大号的瓦罐,把金疮药水熬了出来,等晾凉了,便让李凤帮自己端进马厩里,亲自帮墨角麒麟兽冲洗身上的伤口。
李凤在一旁担心地说:“蓝儿,还是我来吧,这马性子凶残,万一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她已经听宋恒之和宋佳音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了,知道这马踹伤了两个人,心中难免担心。
“没关系的,凤姨,这马通人性,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对吧小黑?”说着,她笑眯眯地问着墨角麒麟兽。
“小黑?”宋佳音在一旁问道。“蓝儿,你怎么管它喊小黑?”
“它身上的毛都是黑色的,就叫小黑好了。”叶蔚蓝已经做主给它起了一个很没有水平的名字。
“可是我听说那些大将军的马都是叫什么追风、闪电的,大黑小黑的,好像狗的名字哦!”
墨角麒麟兽可能是听到她把自己和狗放在一起做比喻,很不高兴地冲她喷了两下鼻子,吓得她赶紧从马厩里跑了出去。
叶蔚蓝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踮着脚尖摸着小黑的大脑袋道:“小黑,这个名字很好听对不对?”
墨角麒麟兽随即把脑袋转到了一边,谁说这个蠢名字好听的?才不好听!它要抗议!
叶蔚蓝笑道:“佳音姐,你帮我把那瓶金疮药粉用芝麻油调了拿过来,等一下咱们还让宋大叔带咱们去上街,我要再去给它多买些药粉,给它多换几次药。”
宋佳音摇着头走了,嘴里咕哝着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竟然给自己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说起来都是她家蓝儿太好心了,偏要去给那乞丐送吃食,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乞丐认为她家小姐好欺负,才被人坑了好十几两买这么一匹烈马。
她可是看见了这匹马昨天到底惹了多大的祸,那位公子有那么多随从,而且在这辽城里这么嚣张,肯定是有钱有势的,搞不好哪天就把麻烦惹了过来。
但是蓝儿既然决定了,她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心里挺不愿意收留这匹马的,还是去厨房用芝麻油调了药膏,用盘子给叶蔚蓝端了过来。
叶蔚蓝同她说了谢谢,然后用棉签子给小黑上了药。
小黑许是因为昨天被这样对待以后,伤口便不那么疼了,所以今天一边都没挣扎,乖乖地站在那里让叶蔚蓝帮它身上上了药。
叶蔚蓝给它身上所有的伤处都抹了药膏,然后用缰绳把它给栓到了拴马桩上,对它说:“你在家等我,我去给你买药,晌午就回来了,你别卧倒,不然的话身上的药膏就会被稻草沾去,那就没用了。”
宋佳音在马厩外笑道:“你干吗跟一只马说这么多话呀?它又听不懂!”
叶蔚蓝用手摸了马头,抬眸笑道:“它听得懂的,小黑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