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是看不起娄家的寒门出身,却因近年来各大世族的衰落,秦氏便只好与娄家这种掌握实权的联姻来挽救家族衰亡的命运,不过秦氏带给娄家的是数不尽的财富和世族的荣誉,如果今世仍是如此发展那娄家就更是不好对付。
不过如今如果这芙双与娄远的这一出闹得更大一点,这联姻还会成么?
浣梅看着此时正出神的公主,一双巧目不似往日甘清却多出了一股散漫,倒叫人看不透其中意,不过竟也多出了一种通身的气派。
窦乐安忽颔首,问道:“这次皇上给我选的老师可是安国公?”
“是的。”
“听水碧那丫头说,安国公前日子身体染了疾。”
“是呗,不过这安国公如今正当壮年,倒也应该无事,再说了人家富贵得金玉满堂的,怕是连整个皇宫都无法跟人家比,滋补着呢。”
“虽说无事,不过这自从成了本宫的老师,倒也是连面都没见过,我就先是抱了恙,虽没亲自来倒也差人送来了些补品,如今老师患了疾,作为学生不去看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下。”浣梅略有些纳闷,怎地忽然想起拜访这安国公了,这搁月前可是想着办法推脱安排老师此事呢。
“恩,把皇上今年赐给我的珊瑚雕螭龙纹带扣包好了一起带过去,别跌了份,不过倒也别张扬了身份。”窦乐安补充道,“对了,把那件从皇后那讨来的百褶金丝朝凤裙拿过来,我便穿那个去。”
“那套衣服怕是太过艳丽了些吧,公主不是最嫌那件衣服太红了么。”浣梅疑惑地问道。
她重生过后偏爱这红色,只觉得总是被其吸引,曾经还甚是厌烦,如今竟是对这血色痴迷了起来。
“以前与现在,还是要区分开来说的。”
“去探病穿得如此艳丽,这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浣梅心里犯嘀咕,这主子怎地又犯傻了呢。
“谁说我是去探病。”窦乐安有些神秘地道。
雪花一片两片的覆盖着原本的雪白,一层盖着一层饶是不大的雪也积成了拇指深。便是这长安城的富丽堂皇,也因着这抹白染多出了几分宁静悠远。
何处染尘埃?无处染尘埃。
浣梅看着眼前安国府的牌子,走下车,向那侧门走去。
“麻烦去通报一下,就说这块玉佩的主人求见安国公。”浣梅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一块通透无暇的玉配,映一片余晖。
守卫呆呆地看着眼前天仙般的人,带回过神只见一块玉佩在女子手上伸出,不待迟疑,便赶去了通报。
另一边,虽一脸病容却挡不住英武之气的安国公躺在床上,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眉间参杂着浓浓的疑惑,这块玉佩他是认得的,这是当年长公主的随身之物,当年他还只是太子的陪读,一想到那个曾经狠绝毒辣的女子他仍存了太多的遗憾。
“父亲,这个玉佩的主人是谁啊?”一旁的秦科看着父亲复杂的眼神,不禁好奇的问道。
“不该知道就不要问。”安国公正色道。
安国公再次端详玉佩,心下道:当初长公主去世时只留下一个女儿就是如今十公主,而十公主这些年一直不曾介入朝中,甚至连露面都是甚少的,不过他是为数不多见识过她母亲的狠辣的,所以即使十公主表现的再懦弱他还是存着三分戒备,如今只送玉佩来求相见看来也并不想走漏见自己的消息吧。
“科儿,拿着这块玉佩。”
“是。”
“我暂时还不能下床,代我去把那位贵客请过来吧。”
府外。
窦乐安揭帘,一片刺目的红从轿子里缓缓映出,慢慢走下轿。
银装素裹的世界被这突然出现的刺目的红燃烧起了火热,飞飞扬扬的雪花掉落在她的红色的披肩上,漫散了湿润,手臂微扬,葱白的手指抖落了残余的冰冷,上一秒还是令人着迷的绝色,下一秒便只化成一刻的寒冷。
其实世间万物皆如镜中花,水中月,最后一席枯草被抛去了荒冢。重生又如何,只便是了却上世未完的心愿,难道还能飞上九天瑶池不成。
只道是:这红尘看罢了无趣。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窦乐安的思绪。
窦乐安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身后跟着两个一等丫鬟匆匆赶来,作揖说道:“家父前日骑马受伤不便前来迎接,特让在下给小姐带路吧。”
窦乐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虽相貌普通却一身书香之气,气质儒雅,而没有迂腐之气,在官宦世家也算是难得,早前便听闻这安国公有四个儿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想来眼前之人便是那个才情无双的三公子秦科了。
窦乐安虽心下已做了判断,但还是问了一句。
“公子可是安国公的三公子秦科?”
“小姐好眼力,在下正是秦科。”秦科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若论其容貌虽没有那个侍女那样绝色,但站在一起却是胜其三分,说其灵动活泼却带着历经沧桑的高贵雍容,毕竟是能让父亲流露出如此神情的女子,心下想:应是必不寻常。
窦乐安只便跟着他进了安国府,一路上秦科倒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只不过窦乐安却一直有说有笑的。
浣梅看着如此的公主还是不免有些惊愕,要知道原先公主对于这等陌生之人连一个字都是不肯甩的,这一场病之后性子竟是改了如此多。
两人一路谈笑穿过抄手游廊,忽闻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未看清楚缘由,便出现一个女子把窦乐安撞了个踉跄,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和些许的丫鬟。
只看那女子摇晃了几下,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嬷嬷扶了一下立起了身子,待她刚回过神来,竟是大声对窦乐安斥道:“你是哪个不长眼的?”
窦乐安被这一声训斥吵扰了耳根,打量着这个撞了自己却是仍如此跋扈的女子。
心下想,这女子竟能在安国府如此嚣张,再观其容貌,一双桃花含媚眼,头戴镂金珍珠八宝簪,便已认定她就是安国公秦觅的亲哥哥秦羽唯一的女儿秦玲了,说起这秦玲窦乐安上辈子就因她性格乖张而有所听闻,当初秦觅染疫死后,爵位被如今的安国公继承了,安国公觉得甚是亏欠秦玲便待她比自家儿女还要好,也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格。
不迟时,秦科便出口道:“玲儿休得无礼!这位姑娘乃是你二叔的贵客,还不赶紧赔礼。”转而又对窦乐安赔笑道,“今日之事是舍妹鲁莽,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窦乐安本就无意在乎这样的小角色,这点小事她倒也不想计较。
但这秦玲却似未闻,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窦乐安,便已料想定不是正经人家女子,要不何若这般不顾礼节与男子地出入别家府邸,捂嘴笑道:“呦,我说三表哥,这位小姐可真是秀丽,面若桃花目若秋波的,该不会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来.”
未料,还未等秦玲说完,浣梅一个健步上前,扬起手重重地给了她一个巴掌。浣梅的手劲本就很大,这一巴掌也使出了八分的力气,秦玲的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窦乐安也未出言阻止。天若犯我我灭天,魔若犯我我灭魔,人若犯我我灭人。
而在场的人却都着实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虽说是秦玲错在先,可毕竟是主子,而各个主子都还未发话哪里轮得上一个下人出面为主的份。就连是秦科也怒目而视地看着浣梅,心里虽不喜欢这个表妹,但打狗还要看主人。
虽未知这个贵客身份如何,但即使就是当今丞相之女也要礼让百年贵族的安国府三分,更何况只是一个丫鬟呢,再来秦科也不觉得身旁的女子有什么显赫的身份,长安圈的皇家贵族他也都是见过却都未曾识得这位女子,可见身份并不是名门贵族,又如何给这个丫鬟撑腰杆子呢。
而秦玲此刻着实被这突然一巴掌打懵了头,这从小便被手心手背地护着的她,何曾挨过打,而如今竟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的丫鬟打了,心里怒火顿生,一双眼似喷火般,指着浣梅大骂道:“你这种奴才竟敢打我?!来人啊,给我长嘴,我不喊停谁也不准停!”
只见两个嬷嬷向浣梅走来,而浣梅此时却面不改色地站在窦乐安身后,这一幕更是惹恼了秦玲,待要再次发作。
只听窦乐安忽嗤笑道:“这位大姐,我的丫鬟倒还轮不到你来动手,这般不自量力,可是莫要折了你的寿才好。”
“你说什么!”秦玲看着窦乐安,一双眼似是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扒了。
而秦科倒也未料到窦乐安竟会出面阻拦,便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翻窦乐安,只觉此时却与刚才初见甚是不同,初见只觉娇软伶俐,此时再看,一双杏仁眼似如墨般幽深宁静,通身秉着的是高贵尊荣,一身艳红本应是灵动华美此时却只觉阴寒。
“我的人,就凭你们竟也妄想动?”窦乐安抬眼扫了一眼那两个向浣梅走过去的嬷嬷,而两个嬷嬷竟是被这一扫吓了一个激灵,都想不到这样的眼神竟然是从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眼中发出,竟不似活人发出的目光。
而窦乐安这一句话声音虽不大,但每一个人都听得异常清楚,实在是这语气太过傲,而众人才发觉这个红衣女子此时通身的贵气竟让人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这位姑娘,你本是我父亲的客人,今日我这表妹话语之中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可你这丫鬟竟如此大胆竟是敢出手,难道不应该惩罚一下么?”秦科出言道。
“那我今日便把你这表妹杀了,事后我再登门道歉你看怎么样?”窦乐安似是开玩笑地对秦科说道,眼神却异常认真,由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