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天空,清辉散落进木窗内,秦慕川蹙了蹙眉,心中顿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刚才,发生了什么?
“夫君,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慕川霍然坐起身,只见顾秋澜跪坐在床上,与他面对面对视着。
“夫君你终于醒啦,头还晕吗?”顾秋澜边说着,手脚并用的爬过来,伸出手覆在秦慕川的额头,见他并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总算没什么事,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你……。”秦慕川略略迟疑了一会儿,少顷,下午过后的记忆铺天盖地般涌进脑海,一把掀开顾秋澜的手,咬牙切齿着吼道,“你这****!!竟然当着小爷面勾搭男人!!”
其他女人听到这罪状怕是早就呼天抢地起来,可顾秋澜竟然只是呵呵干笑,没有否认,就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的。秦慕川顿时涌起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顾秋澜道:“夫君啊,表哥之前用银针刺了你的睡穴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已经帮你斥责他了。其实我与表哥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秦慕川努力保持自己镇定的模样,只是脑中灵光一闪,楼瑜曾说自己的妻子和人跑了……。”哎哟我去!那顶绿油油的帽子到底是谁给谁戴了呀?!
“顾秋澜!”秦慕川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臭不要脸的****给一脚踹下床去,“你跟小爷说清楚了,你和那个楼瑜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他女人跟人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对!你什么时候有楼姓表亲了?”
顾秋澜叹口气:“楼瑜是他的假名,他原本姓燕,叫燕行东,是我姨母的儿子。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表哥表妹什么的……都是一起在外祖身边长大,呵呵……夫君,你明白了吧。”
“小爷明白个屁!”秦慕川气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你和楼瑜,不……那个姓燕的有婚约?”
“这可不是****的事啊!”顾秋澜想起这茬也十分气愤,快速跪走到了秦慕川身边,“夫君啊,我可真是冤枉的!”说到这里,顾秋澜也露出一脸狰狞,“全是我那外祖干的好事儿,他自己觉得好玩便随口说了这门亲事,我父亲可从未同意过!若是夫君不信,大可写信回京问我父亲,什么婚约,都是儿时戏言做不得数,哪里晓得燕行东那小子……呵呵,老娘今天就应该宰了他!”
他差点儿忘了,自己一不留神将媳妇儿的伪装撕破,导致凶残的媳妇儿从盒子里跑了出来。呜呜呜,别人娶亲一般就娶一个女人,他倒好,娶一送一,初一到十五顾贤惠当值,十五到三十顾汉子跑出来溜达……
这婚结的,太******值了!
秦慕川:“真的只是儿时戏言?”
顾秋澜连连点头:“婚姻大事,顾家就算再混蛋,也做不出一女二嫁的恶心事啊!”呵呵呵……外祖父,您老在燕州过得是不是太舒坦了,竟然把燕胖子给老娘放出来了。
“而且……我也不喜欢表哥。”顾秋澜说道,“我对夫君说了好多次了,虽然有些事之前我的确瞒着你,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秦慕川用手扇了扇风:“你这女人,成天将喜不喜欢的挂在嘴边,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
“原来夫君喜欢矜持的女人?”顾秋澜眼前一亮。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在了心头,秦慕川不自觉地滑动了下喉结。
“夫君……。”顾秋澜飞快地瞧了一眼他,又赶紧低下头,“这样够矜持么?”
秦慕川:……
你觉得小爷很像白痴么!!
“够了!”秦慕川撑着额头,他总觉得自己继续和顾秋澜这样过下去,性格迟早也会分裂掉,“既然他是你的表哥,你怎么会不认识?”
说到这里,顾秋澜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把勾住了秦慕川的脖子,像是跟闺蜜分享八卦秘密一样神神叨叨地说道:“夫君啊,不能怪我认不住来啊!你知道燕行东原来多~~~胖吗?!”
秦慕川也来了好奇,眉飞色舞地问道:“他能有多胖?”
“两个你爹啊!!”
秦慕川:喂,我爹很胖么,你信不信我爹抽死你。
顾秋澜:这不是形容一下么……你爹那么大度,肯定会介意的啦,哈哈哈哈!
秦慕川:是么,那我写信回去问问好了,顺带和我爹探讨一下你会武功的问题。
顾秋澜顿时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整个身子缩在床角里,那小模样别提多温顺了。秦慕川顿时生出一股自豪感,得意地拍拍她的小脑袋:“这才乖。”——再厉害的再狂躁的母狮子,那还不是小爷的媳妇儿,只要顺顺毛,就乖多了。
虽然,是借助秦老爹的威名镇压的……
一不留神,秦美人的脸皮已经朝着顾秋澜的厚度开始发展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夫妻相?
顾秋澜又说了一会儿以前在燕州的事情,除了生活作风这一条被她彻底忽略掉外,其他的事儿倒也说的不差。燕行东对顾秋澜是一往情深,奈何胖成了两个秦老爹,顾秋澜直接将他叉掉了,可谁有曾想到燕行东瘦下来后竟然如此惊艳,顾秋澜摸了摸下巴,脑中正浮想联翩的时候,秦慕川冷冷道:“秋澜,在想什么呢?”
“恩,明儿早上吃什么好呢。”
秦慕川:这个撒谎不打腹稿的女人,真的好想咬死她!
顾秋澜笑了笑,大美人这算是吃醋了么?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一向训练有素的丫鬟仆人们脚步匆匆,妙妙尖声道:“不好啦,走水啦!!”
秦慕川一惊,立刻冲了出去,不远处的学殿大火冲天,猩红的血色让黑夜顿如白昼。秦慕川心下不妙——本次江南州试卷子可都放在那里!
官学的衙役纷纷赶来救火。
礼部侍郎孙久望也是匆匆穿了衣裳跑出,大火熏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就见着秦慕川一头往火海里窜去。“慕川,不可——!” 孙久望大骇,连忙命人将他拖出。
秦慕川心急如焚:“卷子还在里面呢!!”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周围的衙役,整个身子顿时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后辈冒失,后辈冒失啊!!”孙久望急得团团转,突然,只觉得眼角余光处有两道人影略过,不过一瞬,却又不见了。孙久望揉着眼睛,难道自己被这黑烟熏的出了幻觉?
顾秋澜看见秦慕川竟然单枪匹马的冲了进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湿帕子捂住口鼻后,脚尖一点,如离玄之箭般也跟了上去,巧云自然也在一旁。
二人刚冲进去,就看见秦慕川抱着一大摞试卷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秋澜,赶紧走!”
顾秋澜点点头,将试卷交给巧云,自己一把搂住秦慕川的腰,猛一用力,带着秦慕川立刻窜向屋顶。
轰隆——
学殿房梁坍塌,惊起一圈尘烟,救火的人皆呆住了。
孙久望失魂落魄地望着坍塌的房屋,整个人如没了重心般地瘫倒在地。各个督学赶紧将他架起来,急切道:“孙大人你可不能出事啊!”
孙久望动了动嘴皮子,呆滞了半响,尘烟渐渐散去,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孙久望瞪大了双眼,听到一声兴奋的吼叫:“孙叔叔,卷子没事!!”
此刻秦慕川脸上被熏的黑兮一片,衣服上也烧了不少洞,手背上也被火烧破了皮,用着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抱着卷子飞快跑来:“原封原样,完璧归赵!”
孙久望看了看卷子,又看了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身边的刘督学大松一口气:“阿弥陀佛,总算是有惊无险!小秦啊,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老朽等人了!”
秦慕川傻傻笑着。方才大火之中,顾秋澜竟然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这女人,真是,真是……回去后要好好教训一顿,告诉她什么叫做危险,仗着有武功也不能这样用啊!
大火后夜风吹过,孙久望这才略略回神。突然,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划破暂时的宁静,众人侧头一看,许州知府衙门的衙差们齐齐跑来,而后面跟着的,正是马知府!
马知府见着一片狼藉的官学,脸色颇为不善,语气痛惜道:“让众人大人受惊了,马某真是罪该万死。”
孙久望心中暗自掂量,这火来的蹊跷,许州知府倒是来的够快的。
马知府一一安慰了众人,走到秦慕川身前时一愣:“秦大人这是冲进火海了?”
孙久望道:“多亏了秦主簿,否则这州试卷子可就要葬身火海了。”
马知府没接话,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各位大人救火有功,本官会替上表朝廷。只是马某乃许州父母官,今夜官学大火一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本官也会彻查清楚,所以……多有得罪了。”
五六个衙役顿时上前,一把擒住秦慕川。
秦慕川大声吼道:“别动!!”
“秦大人不必动怒,不过是堂前问话罢了,毕竟据我所知……这试卷是秦大人放进学殿内的。”
秦慕川哼了声:“这火又不是小爷放得,小爷何必动怒。要问就问吧,小爷怕了你么!”
马知府笑了笑:“那就多有得罪了,带走。”
院中大树树梢处,几片树叶微动。
巧云问:“不去救他?”
顾秋澜冷着一张脸。刚才秦慕川吼得一声,其实是对她说的,他在担心她……
顾秋澜沉默了片刻……
“跟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