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缓缓地在云家大门口停下,早早的就侯在门口的人们赶紧涌上前来。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姜漪彤亲昵地拉着云清歌的手,面容有些僵硬,却还是牵强地露出一抹笑容。
云清歌打量了四周一番,只觉今日府上的气氛极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她扫了眼在场的众人,疑惑地道:“怎么不见二娘与溪儿妹妹?许久未见到溪儿妹妹,我着实想念的紧……”
姜漪彤突然松开云清歌的手,慌张地退后一步。
云霁寒见着大女儿归来,心下不禁大喜,却又因为心里有事,实在开心不起来。他敛眉道:“霖容晨起去了庙上上香,估摸着要住上几天才回来。溪儿白日里玩得倦了,早早地便歇息了……”
云清歌不再多问,指挥宫人们将礼品都卸下,搬进屋子里。
姜漪彤探身望向轿子后头,轻声问道:“大姑娘,今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九皇子呢?”
提起萧鸿鸣,云清歌不禁恼怒起来,她压制住心里的不快与委屈,淡淡地说:“他原本是要与我一同回来的,但中途有急事便回去了。”
姜漪彤显然不相信云清歌的答复,她拂了拂帕,试探着问:“大姑娘,这九皇子莫不是在外头有了人?”
云清歌摇摇头,不说话。在那个人心里,怕只有那个女子吧,他对自己的恩赐,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不值得一提。
云霁寒脸色阴沉沉的:“这九皇子,我女儿回门,竟然让她独自回来,这以后让她如何服人?”
云清歌垂首不做声,萧鸿鸣中途突然反悔,自己的心里本就很郁闷,现如今回到家中,气氛十分异常,简直压抑地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个年长的姑姑蹒跚地走过来道:“大姑娘,您赶了一天的路了,想必是饿坏了吧,厨房早已备好晚膳,只侯着您用膳了。”
坐了大半天的马车,云清歌只觉头脑昏沉沉的,心里反胃得很,丝毫不觉得饥饿,但是确实有些口渴了。
她望着那姑姑,微笑着点点头。
那姑姑满意地笑了,憨憨地走到主子跟前:“老爷、夫人……”
姜漪彤放下了心思,强笑着,挽着云清歌的胳膊进了大厅。
吃完饭后,云清歌只觉心里十分烦闷,于是告退了云霁寒,遣散了婢女,拉着姜漪彤去了烟梓湖畔散心。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寒风呼呼地吹拂着,肆无忌惮地扫着云清歌的面庞,她面容僵硬,完全感受不到冷风的刺骨,只觉心里十分痛快,敞开披风,任由寒风钻进领子里。
方才用膳时那婢女们之间的悄悄话在脑袋里回响:“咱们家大小姐莫不是被九皇子抛弃了吧,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不知道呢,听说九皇子喜欢的是那环采楼里的花魁,再说,咱们家大小姐定然不及那花魁貌美,哪能留得住九皇子的心呢!”
“唉……咱们家的小姐们好苦的命呐!”
姜漪彤见云清歌发愣,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姑娘?可是在想九皇子?”
云清歌回过神来,难过地趴在姜漪彤的肩上,哀怨道:“我才嫁给他三天啊,怎么就受到了这种待遇,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伤人……”
她抑制不住心里的苦闷,不知不觉竟哭出声来。
“大婚那天晚上,他落入湖里,我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冒着寒风去救他,后来姝妃却暗暗地怪罪到我头上。”
“第二天,我与他去请茶,路上遇到霓修容,那霓修容真是尖酸刻薄,口无遮拦,我与九皇子实在看不下去,顶了句嘴。却不想被她抓住把柄,告到皇上那儿,皇上剥去了九皇子的职务。这倒也罢,可是没想到那霓修容心胸如此狭窄,竟然不让太医院的人来我的清音阁。那一夜,我差些昏死过去……”
“再一天,我刚睡醒便被姝妃娘娘唤进了她的蕙兰殿里,莫名其妙地被罚跪,整整跪了半天。后来我才知晓,姝妃娘娘怕从此失了皇上的恩宠,在后宫中失了势,故才拿我当霓修容的出气筒,好一顿责罚。”
姜漪彤默默地听着云清歌的哭诉,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轻轻地拍着她纤弱的背,安慰道:“大姑娘,姨娘知道您在宫里生活的委屈,您说出来吧,都说出来了,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以前年幼,我总以为我嫁的是皇子,我的婚事一定会艳羡众人。现在想来,我真的是错了,错的彻底!九皇子无母家拥护,在宫里真真是毫无地位可言,连太监都敢欺负到他头来,对他出言不逊。我这个名义上的九皇妃,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行云宫里的那些个宫人,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又有几个是靠得住的呢……
似是触到了什么伤心事,姜漪彤轻轻地抚着云清歌的背,哀叹道:“我们云家何尝不是如此呢?门面虽大,却无权势支撑,终究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云清歌这才发现了些异常,她红着眼,推开姜漪彤,厉声问道:“三姨娘,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姜漪彤的眼熟躲躲闪闪,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使得云清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三姨娘,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虽力量小,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也能帮着出些主意啊!”
姜漪彤摇摇头:“姑娘,这件事,您是干涉不得的……”
云清歌更加疑惑了,她直直地望着姜漪彤。
姜漪彤压低了声音:“溪儿被宫里那霓修容的侄儿强占了身子……”
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惊得云清歌说不出话来。
“溪儿……”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溪儿,当初萧鸿昱在餐桌上说起这件事时,自己还不太在意,只道那霓修容太不知收敛,任由自己的侄儿任意妄为。只因那时她并不知整件事的受害人就是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