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云清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耳畔的枕巾,不出意外,她只觉手触碰到的那片地方一片冰凉,可见枕巾已然被泪浸得湿透。
昨夜湘涟退下后,云清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终觉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垫在脑袋下低声垂泣,不知多了多久,她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小小姐,九皇子派人来说待会儿来清音阁用早膳。”湘涟进来道。
云清歌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然后又上来几个丫鬟,替云清歌梳妆打扮好后,一行人这才去了前厅。
酒月欢喜地迎上来,甜甜地赞叹道:“小姐今日可真是容光焕发,貌美如花!”
“咱们主子啊今日要回娘家了,心里自然快活!”湘涟瞧着云清歌的脸色,笑着说道。
云清歌扬唇一笑,点着湘涟的额头道:“就你最了解我的心思。”
“那是自然,奴婢可是看着小小您长大的,您的心思奴婢自然一眼就能识破。小姐今日的心情可是都显露在脸上呢。”湘涟似真似假地说着。
方才梳妆时,云清歌哭肿了的一双眼,她又怎会看不出来,为了掩盖住这深深的痕迹,她又在云清歌的脸上抹了一层浓粉,这才将痕迹掩藏了去。
“是啊,一想到就要见到亲人们了,我的心里自然很开心,倒是我,有意无意的隐藏着心情,反倒被你们看穿了去。”
云清歌不可置否地笑着,迈到桌子前坐下,静候萧鸿鸣的到来。
这回萧鸿鸣倒没有让云清歌久等,只过了几刻钟,他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先是一番规矩,而后两人才在宫人的服侍下,相安无事的用完早膳。
一番周折后,两人终于坐进了轿子里。待坐定后,云清歌轻轻地掀起帘子的一角,望着窗外的宫景,心里感慨万分。
“小姐!”酒月匆忙跑过来,把头探进窗子,正巧对上云清歌企盼的眸子。
“什么事?”
酒月眼神闪了闪,似有些顾虑,久久不语。
湘涟不耐烦地道:“主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吱声?”
“九皇子……方才九皇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掉头回去了。”
云清歌的心一下子从山地跌进了谷底,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云清歌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她连忙起身下了轿,朝身后张望着,萧鸿鸣的轿子此时早已远去,长长的宫道上只余一抹明亮刺眼的晨光。
云清歌哆嗦着嘴唇,颤颤地道:“他……走远了……”
身后的湘涟在原地焦急地打着转。这新娘子回门,却新郎的陪伴,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看低了云家,说小小姐的闲话。这九皇子也真是不把小小姐放在眼里,这么重要的事说反悔就反悔,让众人都措手不及。
她牵强地露出一丝笑容:“小小姐,九皇子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吧,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或许他等下就回来了……”
云清歌木木地望着远方,喃喃道:“不,他不会回来的……重要的事?原来在他眼里,我的事不及旁的事万分之一重要……”
“小小姐……”湘涟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怜惜地拉着自家主子的手,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酒月此时也沉默下来,小心翼翼地查问着。
一道耀眼的光芒自宫道的那头延长到脚下,云清歌知道,这是宝华殿的琉璃材质的东西折射出来的光茫。她上前一步,泄愤似的将亮光紧紧地踩在脚下。
“上轿吧。”
她坚决地转身,在宫人的搀扶下进了轿子里。
由于发生了这么一遭事情,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几个初来的小丫鬟们小声地讨论着。
“早就听闻九皇子不得圣宠,这几天一看果真不假,皇上根本不问九皇子的死活。”
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再看看咱们的九皇妃,一进宫便遭到姝妃娘娘责罚,现如今又被九皇子抛弃……”
“唉……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咱们不如早些离去,另择主子吧!”那丫鬟压低了声音,怂恿着众人。
这些话尽数传到了云清歌的耳里,湘涟在云清歌一旁,自然也听得清晰明白,她侧过脸去,只见云清歌的面色差到了极致,毫无血色可言。
湘涟正欲出声阻断那几个宫女的谈话,却被云清歌一把拉住她,低声吩咐道:“你记下那几个宫婢的模样。”
湘涟不知自家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见主子没有解释意向,也不好去问,于是便掀开帘子的一角,暗中观察着那几个宫人。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轿子在平坦大道上一路颠簸着,震得云清歌昏昏欲睡,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突然轿子一抖,她顺势靠在湘涟的身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里的光亮黯淡下来,也听不到街道集市上嘈杂的声音,湘涟知道,云家快到了。她轻轻地摇醒云清歌:“小小姐,快到家了,咱们回到家里的大床上再歇息吧。”
云清歌缓缓地醒来,揉揉朦胧的双眼,只觉头昏沉沉的,手脚乏力,毫无精神。
酒月见了云清歌这副模样,在一旁调皮地说:“小小姐这是睡得久了的缘故。”
湘涟举起一旁的帕子,在酒月的胳膊上象征性地甩几下,咒骂道:“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竟敢污蔑主子,回到家里看老爷夫人们不剥了你的皮!”
酒月顽劣地吐吐舌,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看着此般场景,云清歌“扑哧”地一笑:“酒月说的不假,我们走的时天还大亮,现在天色都沉下来了。我的确睡了不少时辰了……”
由于现在过了街市,又是傍晚,周围也没什么行人,所以湘涟在征得云清歌的允许后,将帘子高高地束起来,用一根红丝带扎好。
窗子得以大开,这使得原本沉闷的轿内终于有了几分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