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瞥一眼罗刹客,罗刹客重把斗蓬蒙住丑脸,摇头咕噜了两句。老先生道:“这东西罗刹客也没见过,老朽只是风闻,说出来只怕大家不信。”
颜颇听得入神,忙问:“是铁锤?”
老先生笑道:“西域有种羚羊,羊角枝节极多。拿羚羊角一敲,金刚石即刻化为齑粉。除了羚羊角,任你火锻斧劈,都奈何它不得。”
大伙纷纷感叹造物神奇,有人问:“扶南国有百丈深潭,难道林邑没有?醉龙山上醉龙潭,足有百丈深吧?不知长不长金刚石?”
买火珠的纨绔公子笑道:“别做梦了!玎零公主的小昆仑奴水性极是了得,三番下龙潭采珠都空手上来,你没听说吗?”
老先生道:“金刚石须得集九重地气,凝日月精华,千百万年成就一株,还须待有缘之人潜入百丈潭底,才侥幸得见人间。”
说了这几句转过身,恭恭敬敬对颜颇一揖,说:“老朽空怀仰慕,从未亲见金刚石的神奇。不知小兄弟能否让老朽开开眼界?”
颜颇尚未答话,有人大声问:“什么?难道这小孩……”
蒙面罗刹客打断他的疑问,激动地叽呱两声,老先生道:“罗刹客说,小兄弟头上这根石簪,千真万确就是金刚石!”
大伙惊愕万分,一齐瞪着颜颇。颜颇也惊奇得不得了,暗想:“是了,这根金刚石一定是磨佗从潭底采得,偷偷攥在手心。这般珍贵的宝物,他竟送了我!”
想起磨佗七窍流血、颤栗不敢上岸的惨状,颜颇两眼酸痛,泪已涌出,慌忙把金刚簪拔下,紧紧握在掌中。
老先生见他低头不吭声,只当小儿见不得大世面,笑一笑,从衣带上解下一面小铜镜,平伸到颜颇面前,道:“小兄弟,请借宝石一试。”
颜颇举起金刚簪,信手往铜镜当中划下。只听嚓嚓轻响,铜镜应声一分为两,划痕处竟如利刃削豆腐一般齐整!
众人哗然大奇,有人急忙叫道:“小子,这金刚石老爷要啦!一千钱,卖不卖?”
林山急忙双手护住颜颇,挺胸答说:“爷,你得瞧瞧这是什么货色,金刚石哟!十万钱,一个子儿不能少。”
老先生把破铜镜摸了又摸,摇头叹道:“稀世珍宝,哪里只值十万?小兄弟,千万莫贱卖了它哟。”
颜颇心里只想着磨佗,茫然应道:“磨佗送的,哪能卖?不知他这会子逃出林邑没有?”
林山精神抖搂快口吆喝:“稀世宝物扶南金刚石,谁要哇?喂,你出多少?三万?瞧瞧,这是金刚石,又不是火珠儿,三万哪够?”
街口灯笼急晃,大队武士奔入暗市,为首的官员高声吆喝:“金刚石,火珠儿,都不要动!国王有令,今夜暗市珠宝统统官买!”
墙边蹲着的南彝们嗷然跃起,忙忙乱乱抓起面前宝物塞进怀里,抱头四散逃跑。有买卖刚巧做了一半的,一边乱窜,一边吱吱哇哇闹着讨价还价。
林山急忙拖着颜颇奔向墙角,指着一道豁口说:“快逃。明晚到这里来,咱们再接着卖簪子。”
颜颇觉得奇怪,问林山:“我干吗要逃?”
林山紧张地回头张望,一边冷笑说:“官买珠宝,不论好歹只赏五百钱……快逃,快逃,兵爷过来了!”
武士们将四散奔逃的南彝逐一抓回,官员怒道:“都逃什么?打量林邑王没钱赏你们吗?大唐皇帝嫁公主,咱要寻几件稀罕宝物朝贡大唐。不要慌,都把货亮出来吧!”
南彝们无可奈何,各把货物呈上。官员翻拣几下,大声问:“刚才谁嚷嚷金刚石?金刚石在哪里?”
林山急忙推颜颇爬过墙豁口,低声嘱咐:“明晚再来找我,记着!”
颜颇一口气跑回住处,远远见司徒央候在门口,正探头探脑四下张望。看见颜颇,司徒央慌忙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悄声道:“祸发了,快逃吧!这钱省着些花,千万别走官道!我好歹挡他们一挡,咱俩在象林会合。”
颜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什么祸发了?”
司徒央埋怨:“嗨,你掀公主一个大跟头,倒装没事人!刚才有宫女上门找麻烦,多亏大人机灵,立马替她打上一卦,正巧是个艮乾大畜!”
颜颇好奇地问:“艮乾大畜卦,那又怎样?”
司徒央晃头说道:“艮为山,乾为天,山下有天,那不是山神吗?山神非妖也,主光明磊落之时。我就一口咬定你明日晌午准会去山神庙,好不容易诓得她们信了,逞我缓兵之计。”
颜颇转身进屋,笑道:“她们明天去山神庙,咱们现在正好睡觉。”
司徒央跌足大急:“傻小子,明晌在山神庙抓不着你,她们可不得又来这儿寻人?快逃,别磨蹭啦!”
正嘈唠不休,门外有人大声招呼:“司徒先生在吗?”
司徒央吓一跳,慌忙推着颜颇钻进床底,胡乱掇了只破筐挡住,捏一把冷汗迎到前屋。
颜颇趴在床下,听前屋人声啾咕,忽听卦桌啪地一敲,司徒央大声说道:
“户,室内也;羽,鸟也。鸟入室内,唾手可求。阁下打北方来,南方为离,北方为坎,水火既济,大吉大利。”
来客不知说了句什么,司徒先生砰嘭拍着卦桌,斩钉截铁说道:“一日十二时辰,离为正午。你只管明日正午出城,往正北方寻山神庙,庙中有位姑娘助你!”
求卦人扬声问:“山神庙里怎么会有姑娘?”
司徒央压低声气,神秘兮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庙里不但有姑娘,她还准定穿着绿衣裳,你只管向她求助就是了。”
颜颇觉得求卦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听不大分明。正在疑惑,司徒央掀开破筐兴冲冲唤道:“出来吧!正愁瞌睡,就有枕头送上门来!”
颜颇问:“刚才来的是谁?”
司徒央道:“是个求测字的书生,刚从北方来。他写了个‘扇’字,我把他哄到山神庙去啦。嘿嘿,明儿让他跟宫女搅和去吧。”
颜颇疑惑问道:“这人是不是瘦高个,模样不俊,眼睛特别明亮?他如果手拿一根紫竹箫……”
司徒央吃惊地睁大眼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跟着大人偷学了这些本事!丑书生拿根竹箫,你是怎样算出来的?”
颜颇看司徒央满脸正经不像玩笑的样子,不由得欢声大叫:“难怪我听着声音耳熟,那是陆处士!”
司徒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他就是你常念叨的陆羽吗?瞧瞧,幸亏大人未卜先知,叫他明晌去山神庙,不然咱们到哪里寻他?”
这一夜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巴到窗纸发白,晨曦初露,又是个灼石熔金的大太阳天。颜颇熬碗粥放在桌上替司徒央晾着,便心急火燎往山神庙赶去。
山神庙坐落在城外一片丘陵中,周遭有几株大树环绕,倒也清凉幽静。离晌午还早,颜颇爬上一棵槐树,拣根横枝稳稳坐了,等待陆羽到来。南风悠扬,树叶轻簌,把些瞌睡虫儿勾起,他不觉迷糊睡去。
日头近午,司徒央放心不下,也往山神庙赶来,老远看见昨夜求卦的丑书生在庙前踱来踱去,旁边小道上疾步如飞走来一人,正是昨日找麻烦的那位宫女。
丑书生上前跟宫女施礼打招呼,二人指手画脚攀谈起来。司徒央遮遮掩掩躲在庙后,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只急得搔耳挠头心里发躁。又转念想起颜颇早来多时,此刻怎不露面?
正在疑惑万千,忽听那宫女清叱一声抬头仰望,丑书生顿足跃起,从头顶浓叶中提下一个少年。司徒央定睛一看正是颜颇,肚里暗骂:“傻小子,躲在树上偷听,岂有不露马脚之理?”
颜颇睡得正妙,忽觉身子腾空,睁眼一看,喜得大叫:“陆处士,当真是你?”转眼看那宫女,原来是绿英。
陆羽笑道:“我只道麻衣卜相尽皆骗术,谁料林邑国的司徒半神仙竟如此灵验!颜公子,咱们今日相见,当真天缘凑巧啊。”
颜颇想想自己睡在树上的“天缘凑巧”,不由好笑,刚要说实话,忽听几声咳嗽,庙后转出司徒央。绿英笑道:“说神仙,神仙到。”
司徒央拱手逊谢:“司徒央无非仗着些微薄技浪博神仙名号,倒不敢自夸有什么精奇本领。不过呢,姑娘若是想知晓天象地数、国运兴衰,尽管考核就是,无须客气的。”
绿英笑道:“哟,我哪敢考核神仙?天象地数也轮不着我管呀。您怎么没算出我是帮您徒儿的?大热天,害人跑城外头来!”
这少女心思灵动,言笑中揶揄多,敬意少。陆羽素性平和,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林邑离中原两万余里,虽是大唐属国,风土人情尽不相同。陆羽来了数日,人生地疏语言不通,竟是无处打听消息。昨夜他烦闷上来信步闲走,无意中看见算卦摊,且寻个万般无奈的法儿。谁知“扇”字一测,今日果然见着了故人,其中阴差阳错之巧,倒也难怪司徒央忍不住要大夸自己“些微薄技”了。
颜颇问:“姐姐,这几日怎么不见石哥哥?”
绿英笑道:“那夜你在龙潭撞翻公主,公主气个半死,回到宫里立刻命石扇下跪认错,谁知他倔得像头驴。公主一气,亲自赏他两耳光,把他关进地牢。嘻,石扇对公主痴迷万分,想不到竟肯为你得罪公主。”
颜颇忙问:“忆儿也关地牢里吗?”
绿英撇嘴笑道:“忆儿?她可不关地牢!她跟公主住一起,穿绫着缎,神气着哩。”
颜颇十分吃惊:“玎零干吗对忆儿好?”
绿英蹙起眉尖道:“去年仆固琪带忆儿来林邑,公主瞧见了,说:‘怎么中原也有这样俊的女孩?哼,不信我俊不过你!’仆固小爷不肯跟公主比翼齐飞,公主就认准了是忆儿作怪,把她留在宫中好吃好住,要等两人长大,认真比一比谁俊。”
陆羽叹道:“玎零骄横如此,难道堂堂一个国家,竟没有可以约束她的人吗?”
绿英迟疑答道:“能约束公主的只有国王。不过先生就见着了国王,也未必能说动他放人。”
陆羽道:“倘能蒙林邑王召见,我自有劝他放人的理由。姑娘可有什么法子让我见国王吗?”
绿英摇头道:“近日国王心事重重,听姐妹们说,大唐皇帝要嫁公主,国王发愁没有稀世珍宝进贡,着急哩。”
司徒央眼珠一转,笑道:“既有所求,何愁无售?就怕国王清心寡欲,没有着急的事儿。他发愁寻不着稀奇宝贝?正好,正好!”
颜颇心头别别急跳,拔下金刚石簪,紧握在手中。只听司徒央慢条斯理吩咐绿英:“姑娘请禀告国王,就说有中原奇侠陆羽携了稀世奇宝,特来献给林邑王,求国王赏脸赐见。”
陆羽吃惊忙道:“先生差矣。陆鸿渐一介寒士,哪是江湖奇侠?在下唯有一枝箫两袭破衣,更无稀世珍宝。绿英姑娘若按先生的话禀告林邑王,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使不得。”
司徒央拈须笑问:“陆先生与颜忆儿可有亲?”
陆羽一怔,答:“无亲。”
司徒央晃晃脑袋,又问:“既然无亲,一定有故了?”
陆羽大声道:“忆儿与我陌路相逢,陆某哀其不幸,敬其心志,答应帮助她寻找亲人。一诺自当竭力,何必亲朋故旧?”
司徒央拍膝叹道:“着哇!只为君子一诺,不辞万里艰危,正是奇侠行径,半点牛皮不吹的。若说稀世珍宝。嘿,那可没个定准——你的竹箫是你的宝贝,我的《易经》是祖传宝贝;张三爱金,李四爱玉,各有口味不同。陆先生只管拣自己喜爱的破衫献上,林邑王爱不爱,那怪他口味不对,怪不着破衫儿嘛。”
绿英笑道:“前面听着有理,后头几句忒歪。陆处士进宫是为救人,哪能拿破衫惹恼国王?没准国王一怒,反把陆处士关起来,那才糟糕呢。”
颜颇握着金刚石簪,听他三人为进宫犯愁,几番欲开口,又低低勾下头。绿英心细,早看见他神情有异,打趣说:“咦,小师傅手里握的是什么?不要是龙涎玛瑙珠吧?”
颜颇摇头道:“不是龙涎玛瑙,是磨佗送我的金刚石。”
绿英啊呀一声,惊道:“昨夜宫里到处嚷嚷,说抄买暗市查着了一颗火珠儿,金刚石却逃了——原来就是你吗?”
颜颇道:“是。罗刹客说它是金刚石。”
众人细看金刚簪,见它外形就像一根普通石簪,在阳光下散发着若紫若蓝的微光,实在瞧不出稀罕在哪里。司徒央听说它是削铁如泥的宝物,忍不住要试试,摸出算卦的麻钱,往那石簪尖上擦了一擦。
算他小心谨慎,没把麻钱劈两半,不过明光锃亮的钱币上已划了一道深痕。司徒央又惊又喜,叫道:“好家伙,瞧不出这根石头真有些古怪!”
绿英笑道:“有这样稀世宝物,何愁救不出人来?”
颜颇紧握着金刚石,心里左右为难,嘀咕道:“这是磨佗送的,我要拿了献林邑王,磨佗会不会生气?”
司徒央嗨了一声,笑着教训徒儿:“傻小子,磨佗送你是情义,你用它救朋友也是情义。情义换情义,天经地义。磨佗哪会生气呢?”
他平时瞎话连篇,这几句却说得在理。颜颇顿时放下心头包袱,不再犹疑,把金刚簪轻轻摸了摸,郑重交给陆羽。
林邑王听说有人愿献稀世宝物金刚石,顿时喜动眉梢,派出两辆彩车,一队宫娥美女,浩浩荡荡直奔南街,从驿馆里接走陆羽和颜颇,送入王宫。
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林邑王高高端坐在锦榻上,是位清瘦无髯的中年男子,模样十分温和。锦榻两旁立着几位大臣,弓腰敛手,目光炯炯打量陆羽二人。
殿中两厢席地盘膝坐着乐工,笙歌扬起,奏的是中原大唐皇家乐曲。从迎接仪式,到宫殿气氛,无一处不显示林邑王对大唐王朝的尊敬膜拜。
这林邑国离长安有两万余里,坐落南海一隅,自古便是中华属国。隋朝时炀帝曾多次讨伐,施以恩威,林邑连年兵患民不聊生,时而破分为海阴、比景、林邑三郡,时而合为一国。
至唐高宗时,林邑国内发生了几件大事,这几件事件件凶险,却反使林邑国逢凶化吉,从此富庶起来。
头一件事是杀亲。
南海气候炎热,蛮夷之族受地气熏染,天性凶狠爱斗。林邑王范头利忌惮妹夫诸葛敏的才干,恐怕王权落入其手,窥一个冷不防,竟把自己妹夫杀害。诸葛敏之子诸葛地慌乱中逃出林邑,投奔真腊国,才侥幸逃过范头利的捕杀。
第二件事是弑君。
范头利死后,其子范真龙继位。大臣伽独欺主年轻,竟设计杀了范真龙,自立为林邑王。不久伽独也被人杀死,王位落到范头利女婿婆罗门的手中。过不多久,大臣们废了婆罗门,改立范头利幼女为王。
这位范氏公主天生丽质,虽是卖弄风情的行家,却不懂怎样当一国之主,所颁之令不是大买胭脂,便是猛织罗裙。大臣们无法,商议了数日,只得引出第三件事来。
这第三件事颇为有趣——去真腊国迎回诸葛地,把林邑女王嫁给他。
诸葛地眼见数年之内,林邑国国王之位有如走马灯似的乱转,心知自己上台性命难保,不娶女王,性命亦难保。两难之际,他苦思出一条妙计——找靠山。
他的父亲诸葛敏本是中原汉人,他幼时亦随父去过中原,深知唐王朝势力雄盛,当下打定主意,要把唐王朝当作自己的靠山,镇定民心,压服大臣。
高宗欣然接纳了林邑的臣服,时派使者往来安抚。以后林邑大臣中但有作怪的,均是唐军兴师镇压。
诸葛地安坐王位数十年,传下一条为王秘诀——勿轻朝贡,勿疏大唐。今日林邑王隆而重之迎接献宝人,实在是渊于这条明训,算不得小题大作的。
当下林邑王见过陆羽和颜颇,略略客气了几句,取过金刚簪细看了,又在殿上当场试划铜镜,确认是罕见奇宝无疑。国王喜道:“两位侠士解囊割爱,须不比夜市强买。来人哪,把南海珍珠取一斛来,赏了两位!”
颜颇忙摇手说:“不要珍珠。”
国王瞅瞅他,见是位明眸大眼的英俊少年,很觉喜爱。笑道:“孤王宫中有白珊瑚塔、粉珊瑚树、红珊瑚钩、小侠爱哪样?”
颜颇摇头说:“不要珊瑚。国王的宝贝,我全不要。”
林邑王一怔,笑起来道:“小侠有金刚石簪,自然不肯把寻常宝贝放在眼里。孤王瞧你衣着太过简陋,就赏你十车绸缎,可好?”
颜颇涨红了脸,睁一双亮晶晶大眼说:“我知道你是位好国王,又聪明又讲理,才肯把宝簪送你。这金刚簪是我好朋友送的,我可不能拿它换珍珠绸缎。你要光说这个,我不干啦。”
他一派天真稚气,尽管“你”呀“你”地称呼林邑王,倒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林邑王忍不住微笑,俯身问他:“你不要赏赐,想要什么?孤王不能占你便宜,白得这支宝簪。”
颜颇拿大眼瞟着陆羽,见他含笑点头,便道:“朋友的礼物,只可以换朋友。司徒央大人说‘情义换情义,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