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不气不恼,稳稳当当的接过汤药,清明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怨恨,只是嘴角凝笑,对着顾永添柔声说道:“大少爷这段时间没有去怡红楼,想必也是厌烦了咱们之间的感情,我嫣红也不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已经没了感情,这孩子不要也罢,今天我来,也只是看一眼你,见到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那落子汤就放在了嘴边。
李海棠也是母亲,见她要喝那打胎药,紧张得手都攥紧,一旁的顾永嘉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不会有事。”
李海棠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直觉的相信顾永嘉,心里放松了些。
一旁的小丫鬟哭喊着拉开了嫣红的手,一把将落子汤打翻在地,狠狠的瞪着顾永添说道:“小姐,咱们走,这些男人,就没有个好东西,你又何必为了他伤身伤神,这孩子他们顾家人不认也罢,咱们离开桐城,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住下,照样能把孩子养大,呸,亏得小姐这段时间天天日思夜想,夜夜垂泪,当初还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却没想到,和那李公子赵公子一样,都是软脚虾,早知道这样,你又何必把小姐从他们手里抢过来,一个人独霸着。”
顾永添本来就心乱如麻,这么多年了,虽然和嫣红只是逢场作戏,但在一起久了,怎么也都有些感情,而且,这风月场上的女子,自来都是解语花,温柔体贴,而且还风情万种,这样的女子,就如那罂粟花一般,一旦沾染上了,就很难戒掉。
所以,这会儿看见嫣红那副羸弱如柳,欲语还休的模样,心里早就激起了保护欲,再听见这番说辞,想到当年他争过李公子和赵公子时心里的那份得意,更是觉得自己要是不站出来,只怕以后出去都无法见人了,更要让那群朋友看不起,所以顾永添心一横,就直接站在了嫣红的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王雅琴一见,眼睛都气红了,伸手就去拉他:“你闪开,你这样和一个妓子拉拉扯扯,还要不要脸面?”
顾永添没有看她,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王雅琴见状,伸手就去打他身后的嫣红:“你这个骚狐狸,看我不打死你,要不是你,永添又怎么会夜夜不归,我又怎么会几年无所出,你就是今天不来,我也准备去找你,现在你还敢送上门来。”
李海棠看着这样的王雅琴,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就是你心里这么想,你也不能嘴上嚷嚷出来啊,这一家子的主子奴才都看着,指不定还要怎么笑话你呢,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就算了,还将自己怀不上孩子搬出来说道,这脑子得进了多少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顾永添见她要打嫣红,想着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连忙伸手一把将王雅琴推开,王雅琴一个没站稳,就跌倒在地上了。
摔倒是没摔疼,可这心里和面子上哪里过得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满脸狰狞的对顾永添吼道:“顾永添,你敢推我,你敢为了一个妓子推我,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王雅琴这句话一说出来,可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这可是关系到了顾王两家,顾天泽这时候还不说话就有些不妥了。
脸上露出不快,对着一旁王雅琴的丫环冷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少奶奶扶起来?”
“永添,快给雅琴道歉。”
顾永添虽然心里也有些悔意,但却只是歪着头,不说话,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少爷,要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一个女人道歉,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般,夫字天出头,这王雅琴,平日里说话阴阳怪气也就算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不给他面子,得理不饶人,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是哪里好,当初娘非要让他娶回来。
见顾永添不道歉,王雅琴脸色更是难看,而顾永添身后的嫣红却是慢慢走了出来,一脸虔诚的在王雅琴面前跪下,低下了头。
“大少奶奶,大少爷心善,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我心里有数,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就不该上门来的,这个孩子,不管是去是留,都喝顾家没有半点关系,我这就走,您消消气,可别为了我这种卑贱的女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嫣红的话,字字句句都打在顾永添的心里,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这般全身心的信她,就算他护不得她周全,他烂泥糊不上墙,她还是维护着他。
想到她曾经说过,就算世人都觉得他只是纨绔子弟,但在她心里,他就是天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永远照亮着她。
嫣红虽然是妓子,但在怡红楼,她可是头牌姑娘,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伺候着,永远都是怡红楼最高高在上的那个,可现在为了他,却跪在了地上。
顾永添只觉得眼睛发涩,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拉起来,对着顾天泽就跪下去说道:“父亲,我要娶嫣红。”
王雅琴气得发抖,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顾永添,觉得全身发冷,动弹不得。
顾永添用的是娶,不是纳,这个区别,所有人都是能听的出来的。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是顾天泽再不出面处理,那就真的是他这个当家的无能了。
眼睛一瞪,怒吼到:“你这个不肖子,你给闭嘴,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转首又对着一旁的嫣红说道:“姑娘先回去养好身子,过几天我让人去接你进府。”
嫣红脸上没有露出喜色,只是轻轻一盈:“全凭顾老爷做主。”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李海棠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会是怎样,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转身看着顾永嘉,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问题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