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也不是真的要惹怒顾永嘉,见他面露愠色,连忙将目光又转向了顾天泽,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立马就变成了幽怨之色。
“顾老爷,我知道顾家是世家大族,我只是一个卑微的风尘女子,自然是高攀不上顾家大少的,我从来也未肖想过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更不想攀上顾家,但我肚子里的好歹也是条人命,就算是要落下这块肉,我一个女流之辈也拿不定主意,好歹大少爷是这孩子的父亲,我只有来找他,求他一句话,还望顾老爷能够谅解。”
李海棠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家众人的表情,满心的幸灾乐祸,这会儿早就忘记顾永嘉那岔了。
顾天泽好歹是一家之主,倒也算是能稳得住的,这会儿看出来脸上的喜怒,但微蹙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顾夫人则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想必也是打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主意,虽然顾永添是她的儿子,但照样也是顾天泽的儿子,所以她也能够置身事外。
而顾永添则是又羞又怒,想要跳出来反驳什么,但被顾天泽眼神一扫,就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有王雅琴,一脸愤怒的表情,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把嫣红吃掉。
作为王家的嫡女,也见识过许多后宅的腌渍事,但这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永添和嫣红的那点事情她是知道的,但不代表她能容忍嫣红闹上门来,这样,她以后再顾家人面前如何立足,只怕过了今日,连府里的下人都要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了吧。
想到这里,她还哪里坐得住?听见嫣红这般说辞,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贱,人,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若不是肖想着咱们顾府的财势,你来顾家做什么?一个妓子,天天不知道沾了多少男人,居然还敢开口说孩子是永添的,你还要不要脸面?你现在自己走还来得及,要是不走,一会儿被人丢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王雅琴很想骂得难听点,但奈何她一个大家小姐,搜尽所想,也只说出这几句,虽然她觉得说的挺狠的了,但嫣红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回话,一个气急败坏,一个了然淡定,高下立现。
倒是一直站在嫣红身边的丫环,显得有些激动,一脸气愤的说道:“大少奶奶不要血口喷人,当初大少奶奶还未进顾家之时,大少爷就想将我们小姐抬进顾府的,是我们小姐不肯,大少爷才作罢,而且,整个桐城谁人不知我们家小姐是大少爷的人?你怎么能说孩子不是大少爷的呢?”
这话,虽然是事实,可却是实打实的打脸,虽然你的正室,但在你没有娶进来之前,男人就和别人的女人已经有了私情,这本就不是体面的事情,对方还是一个妓子,而且,现在这个妓子还登门上市来,当着一家老小的面来挑衅,王雅琴哪里受的了?这时候她哪里还能顾忌得了她大家闺秀的身份?
站起来,跳起来就骂道:“贱婢,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果然是勾栏院哪种肮脏的地方出来的,连尊卑之分都不知道。”
转身又对着嫣红说道:“我不管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赶紧给我滚,这里是顾府,可不是你们怡红楼,你若是不想脸上太难看,我劝你识相点,早点离开。”
嫣红没有说话,坐在上面的顾天泽却开口了。
“雅琴,你先别说话,让嫣红姑娘说说她今天来的目的。”
王雅琴一脸不甘的对顾天泽说道:“爹,这个女人的话,哪里能听?”
看着顾天泽一脸严肃,王雅琴就算是不开心,也只得闭上了嘴巴。
嫣红微微一福,这会儿已经没有再哭,只是看起来还是如梨花带雨,清丽脱俗。
“顾老爷,我说了,我只是来找大少爷商量下该怎么办的,不管这个孩子是去是留,大少爷是父亲,总要给句话的,这段时间大少爷都没有去怡红楼,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找上门来。”
顾天泽眼神一眯,脸上隐晦不明。
而一旁的顾夫人这会儿却是抬起头来,冷声说道:“既然嫣红姑娘只是来讨个主意,那好,青娘,去给嫣红姑娘端一碗落子汤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只为了讨个主意,还是来讨个富贵。”
嫣红还是一脸淡然,微微一笑:“多谢夫人赏赐。”
一旁的顾永添却是一脸惊愕的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娘,你可不能这样,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您的孙子啊,你怎么下的去手?”
顾永添和王雅琴虽然成亲几载,却一直无所出,就算是对嫣红贸然上门有些不快,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两人之间的情分非同一般,听见顾夫人说出这话,他哪里能不惊慌?
顾夫人前段时间一直装疯卖傻,在知道顾永嘉要回顾家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事情,都是不喜不悲,不言不语,本来这件事情上,她只要保持沉默,顾天泽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毕竟,顾家的声望不容有失,就算不是看在顾永添的面子,他也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却还是没忍住站出来。
顾天泽的为人他太了解了,这件事情,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讲嫣红收房,纳她为妾,到时候顾家的子嗣不会流落在外,也能堵住众人之口。
可她作为当家主母,作为顾永添的母亲,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玩意儿做她的儿媳?就算只是个妾室都不行,说出去,那就是打她的脸面,是落她的面子,她哪里受得了?
见顾永添不仅不了解她的心意,还出言顶撞,顾夫人更是生气,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闭上嘴巴,我一会儿找你算账。”
青娘速度很快,只是一会儿,就端过来一碗落子汤,站在了嫣红的面前,见嫣红毫不慌张,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手却并没有停下来,将碗递到嫣红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姑娘,快喝吧,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