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止?征西将军?那不是慕容家的嫡长子,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慕容烟愣在当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当初因为香茗说,她这位大哥常年征战在外,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所以对于他的事没有仔细询问,可没想到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
“小妹。”正想着待会怎么应对,就听到轿子外面响起了慕容止的声音。他应该是骑着马和轿子并行,刻意放慢了速度,靠在轿帘边跟她说话。
慕容烟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没有出声。
慕容止似乎并没有在意,继续道:“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病歪歪的男人,怎么现在居然嫁给了萧君默?是不是他们和爹合起伙来逼你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大哥,大哥决不能让你被人欺负。”
慕容烟还是不说话,揣着方巾的手渗出了一层细汗。
“小妹,你是不是生大哥的气了?”慕容止有些着急,“上次你嫁给萧云晟大哥没能赶回来,让你被他欺负了,你心里肯定怨大哥。不过你放心,这笔账,大哥一定替你讨回来!”
慕容烟听了这番话,稍稍放心了一些。
看来他并不是心思特别缜密的人,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线条和莽撞,这样的话,只要尽量避免过多的接触,不露出大的破绽的话,应该都能糊弄过去。
“小妹,你倒是说话啊,别让大哥干着急。”慕容止急得跟什么似得,偏偏对方就是不吭声。这可不像他家妹子的性格,看来八成是真的受委屈了。
慕容烟当然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凭慕容止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的。不管怎样,她今天都要嫁给萧君默。不过,听对方的语气,非常的着急上火,她怕他一个没把持住就真的拿枪去和萧君默拼命,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你这样还让不让我嫁人?”
言下之意,这桩婚事,她是心甘情愿的。
“小妹,你终于肯说话了。”慕容止脸色微霁,笑着道,“大哥这不是担心你么。”
陪着轿子一起走的喜娘在一旁看了半天没敢插话,现在逮着机会,忙道:“哎呦,这位将军,您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懂我们女人家的心思。新娘嫁人哪有不害羞的?您当着这么多人问话,您的妹子怎么回您哟。”
慕容止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帮子:“这个……小妹,大哥确实不懂这些,你别生大哥的气。你要是真心真意喜欢萧君默,大哥也没别的可说,他这人比萧老二靠谱,有些能耐。不过,大哥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敢欺负我妹子,我第一个饶不过他,不管他是王爷还是太子爷。”
这话说得非常的狂妄,如果有人较真的话,仅凭这一句就能治他个大不敬。不过,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西北那一带匪类猖獗,又有游牧民族的骚扰和侵入,一直是瑜国皇帝的心腹之患。在此之前派过好几个能人干将去镇守,不是在就职的路上遭人暗杀,就是死在抗敌的战场上,后来都没人愿意去。
慕容止当年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在武学上的有惊人的天赋,枪挑了几个横行街市的小霸王之后名声大噪,连皇帝都听说慕容丞相有个武功高强的儿子。慕容止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所以当年就凭着一杆长缨枪杀进了讲武堂的挑战赛,一举夺得了冠军。
皇帝龙心大悦当时就想让他进宫当锦衣卫,但慕容止却毛遂自荐说要去西北抗贼寇。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在场之人都觉得他固然是个少年英雄,可毕竟缺乏磨砺,经验不足,不能带兵打仗。不过,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皇帝还是勉强同意了。
结果,慕容止到了那里不到一个月就频频传来捷报,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这几年,有他镇守在西北,简直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扎在那,再也没有出现过大的暴乱。皇帝对他的器重不见得比慕容谦少。
“大哥,切记慎言。”慕容烟隐隐有些担忧。慕容止就算功劳在大,如果这么肆无忌惮的藐视皇室子孙,皇帝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牢牢记着。武将嚣张跋扈,权势过大,一直都是每个皇帝忌讳的事,当今皇帝也绝不会例外。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算皇帝现在不动他,等新皇子继位,很可能就会杀他来立威。
慕容止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妹,你真是长大了,居然都教训起大哥来了。”
慕容烟知道这么说他也未必听得进去,还是要找个机会跟他挑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慕容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一路的所见所闻,到西北的风土人情,再到行军打仗时的险遇……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慕容烟极少插话,靠在轿帘里面默默的听着,心底蓦地有一股暖流穿过。
上天对她似乎还算不错,死了一回,多了一个慈爱的母亲和一个爱护她的大哥,她在这个世界,原来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瑜国原本就有兄长送嫁的习俗,所以慕容止突然出现也不算失礼,一行人吹吹打打终于进了贤亲王府。
拜了堂以后,慕容烟就被送进了布置一新的婚房。丫鬟和老妈子都在门外守着,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慕容烟扯下方巾扔到一边,将凤冠去下摆到桌上,抬眼环视四周。房间很大,分里间和外间,一面珠帘将书房和寝屋隔开,让屋子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单调和直通。手腕粗细的红烛高高亮起,烛火在冉冉的熏香中轻轻晃动,将整个新房衬得温软舒适。慕容烟有一种恍然入梦的奇怪感觉。
天色刚刚暗下来,窗外两侧的四个身影犹如雕塑一般庄严沉默。慕容烟看了一眼,暗自冷笑,萧君默这时在担心她会逃婚?被逼到这种地步,她还有路可退么?
“小姐,王爷还在前面陪酒,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随嫁的小丫鬟倩儿在门外低声问道。
一整天没吃东西,她早就饿得没了感觉,不过还是吩咐下去,准备一份清淡点的食物过来。
任何时候,保存体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吃了东西,百无聊赖,慕容烟随手拿了萧君默书桌上的一本书翻看着打发时间。不知不觉,红烛已经燃烧掉了半根,凄冷的泪水挂在柱壁上,无比惨淡。
慕容烟按了按有些酸累的脖子,正想问问丫鬟现在是什么时辰,就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股寒气和酒气同时扑面而来。下意识的转过身,萧君默一身大红喜袍站在门口,裁剪合宜的衣料将他肩膀和腰线勾勒得挺拔流畅。墨色的发丝束成高冠,烛火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光。美如冠玉的脸上浮着酒后的淡淡霞彩,黑得幽深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光彩流溢,一眼望过来,摄人心魄。
“娘子,久等了。”薄唇微动,嘴角的笑意难掩。萧君默合上门,缓步向慕容烟走来。
眼前的女子表情依然像以往那样冷漠淡然,眼神中透着警备和疏离,满室的红光将她的面颊也染上了一层,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洁白光滑的脖子一半裹在嫁衣里面,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让人有种想把衣服撕开,将她凹凸有致的胴体尽情欣赏一番的冲动。
他稍稍有了些醉意,不过意识还很清醒,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放纵了这么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娶的人是慕容烟,心里就种奇怪的满足感,别人敬的酒,不知不觉就喝了。不过,这个女人向来不安分,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让流萤派人到窗外守着。
其实这很不应该,他不能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但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进了这个房间。
慕容烟站在原地没有动,袖中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今天的萧君默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来,坐下,我们喝交杯酒。”萧君默拉着她在桌子边坐下,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心情似乎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亲自倒了酒,将其中一个精致的酒杯塞到慕容烟手里,萧君默半个身子倾过去:“怎么?不高兴?今日可是你我的大婚。”
慕容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毫无起伏道:“萧君默,演戏演得很上瘾是不是?”
萧君默没有回答,反而皱起眉头一本正经道:“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
慕容烟冷眼看着他,抿着唇角不语。
在她看来,既然是演戏给别人看的,那就适可而止。不然戏和现实弄混了,对谁都没好处。
“再喝。”萧君默也不知道这会儿是真醉了,还是借酒装疯,又倒了一杯塞过去,非逼着慕容烟跟他喝交杯酒。
慕容烟忍无可忍,猛的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萧君默,你别欺人太甚!这场戏,你也该演够了!”
“就算是一场戏,你现在也是本王的女人!”萧君默的唇畔间隐有一丝戏谑的笑意,抓起酒杯将酒含到嘴里,不由分说的一把扣住慕容烟的手腕拉向自己,手法娴熟的捏住她的下巴,一低头,有些粗暴的吻住那双浅色的薄唇,舌头强势的撞开牙齿的抵抗,将一口酒分了一半送入对方的口中。随后,不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带有强迫味道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