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夜间被贬冷宫,勒令永世不得踏足凤藻宫,消息一夜之间在蜀宫中传播,乔焰雪身处浣衣局感受这风云变幻,暗暗惊讶。
没想到皇后设计杀死淑妃的孩子后,竟然敢用假怀孕来蒙骗孟辰瀚,更编出紫薇出世的谎言,哄骗朝野上下。这般行径,得到这样的境遇并不为过,可惜一切的缘由仿佛都是从浣衣局开始,乔焰雪略一思踌,想起多日前红蕊的举动,愈发忐忑。
翌日一早,浣衣局外热闹非凡,掌事宫女翠环喜上眉梢,淑妃带着奴才们站在浣衣局门口,威严高贵,红蕊扬声笑道:“快命高焰冰出来领赏。”
纵然乔焰雪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忤逆后宫现今最大的女主子,只得恭恭敬敬出门迎驾。
淑妃面带微笑赏赐了乔焰雪诸多衣裳首饰,这引来浣衣局奴才们的很多不满,乔焰雪待淑妃走后,慌忙将所得赏赐分成数份,送给了浣衣局的奴才们。奴才们总算去了不满意,对待乔焰雪却仍旧是排挤不顺眼。
定北宫北苑,碧儿前去探望皇后,将乔焰雪得到淑妃赏赐之事讲出,皇后冷着脸恨意无限。若没有乔焰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还是孟辰瀚宠爱的皇后,是后宫的女主子,可惜一切都晚了,都毁在了乔焰雪身上。
贤王知晓淑妃探望乔焰雪之事,忙吩咐了青衣内监往浣衣局送东西,宽慰乔焰雪不必心急,勿要将淑妃的报复放在心上。乔焰雪知道他担心,心中泛起暖暖柔意,总算渐渐平静下来。
妍儿瞧见贤王的关切,望着浣衣局敞开的门口,低声道:“淑妃就是为了让皇后嫉恨您的!”
乔焰雪回头,点点头算是默认。
身处浣衣局的日子不算好过,皇后被贬的风头平息后,乔焰雪依旧受到奴才们的排挤,一切皆拜淑妃所赐,乔焰雪无可奈何。
贤王知道她被薄待的事,暗中吩咐青衣内监往浣衣局送衣裳用品,更悄悄贿赂浣衣局翠环,吩咐她暗中照拂乔焰雪。
无微不至的关怀,如春风般默默吹拂乔焰雪的生活,她的生活总算好过了些,有时亦能收到贤王的薛涛笺,里头寥寥数语却让人心生感喟。
这一日夜间,乔焰雪在院中浣衣,忽闻外头敲门声,她勾了嘴角轻轻擦净了手去开口,却见站在门口的是贤王。
他依旧一袭白袍,玉冠玉箫,经年不变,保持着温润的气息。乔焰雪面上一红,低声道:“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怕被人瞧见。”
带着薄嗔的娇言,听在贤王耳中,让他勾了嘴角。从怀中小心捧出一只月白包袱,温和道:“上回说起诗词,我猜想你或者喜欢婉约派的,这便寻了些孤本来,你且看看喜欢不喜欢。”
乔焰雪一怔,小心打开包袱,瞧见里头书册,酸涩了眼角,涩声道:“你怎知我喜欢?”
贤王温和一笑,低声道:“我猜的。”言毕,将手中包袱轻轻放在她怀中,温声道:“昨日命女红做了两双鞋,也一并送来了,你且试试合不合脚,若不合脚,改日让吟风拿回来改改。”
乔焰雪羞红了脸,点点头,贤王左右一看温声道:“快进去吧,巡夜侍卫就要换班了,我该走了。”
不过两句话,贤王温和交代便告辞,乔焰雪捧着包袱站了一会,果然见门外走过巡夜侍卫,忙轻轻掩了门。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妍儿含笑望着乔焰雪道:“主子今日可睡的着了罢。”
乔焰雪面色愈发红晕,轻轻拿出书册瞧了瞧,拣出里头的绣鞋,小心脱了脚上鞋子去试,这才发现尺寸正合适。她疑惑抬头道:“可是你说的?”
妍儿忙摆手道:“奴婢可没说过……不过哪一回王爷送的东西不和您的尺寸?就是送的吃食也是您喜爱的味道。奴婢看来,这良人当真好!公主若能与他双宿双飞,脱了这深宫孽海,才是最正经的日子。”
乔焰雪闻言忽然黯淡了神色,摇摇头低低道:“一切非你想的那般,我……怎配……”
眼看冬日更深,乔焰雪与贤王书信来往又有一月,她的性命越来越短,身子也越来越差,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事,将自己身上的蛊毒秘密和盘托出。
除却自家身份,其他再无隐瞒,贤王虽知她中毒却不知这般详尽,此时听她自己毫无保留的托出真相,心头一动,即刻吩咐心腹往南平再寻解药。和太妃能救她两年,他必得想办法救她一世。这一头对待乔焰雪也愈发体贴照顾,将她的点点滴滴记在心头,哄着她开心。
一过数日,南平传来消息,百虫蛊解药并未得到,然却得到一个消息,便是嫁来蜀宫的公主极有可能是假冒的。之所以高继冲能这般狠心,完全是因为此公主非彼公主,而是另有其人。贤王震惊,匆忙在一日夜间往浣衣局探望乔焰雪。
寒冬天气,长期浸泡在冷水中的乔焰雪,双手长满了冻疮,每日里按时涂抹青衣内监送来的膏脂也无用。今日,她早起便觉头疼欲裂,可惜粗活不等人,只得老实蹲在院中浆洗衣物。
贤王到时,正看见她苍白着脸色蹲在水池旁,捂着冻坏的双手呵气取暖。
贤王一怔,慌忙上前关切道:“可是生病了?怎么不传太医?”
乔焰雪一愣,转头见是他,急切道:“解药寻到了么?”
贤王摇头,黯然道:“并未。看来真的在高继冲身上。”
乔焰雪眼中闪烁的希望,一瞬间消失无遗,望着贤王温润的面庞,低声道:“多谢。”
贤王心头一痛,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中,左手举到一半却停住了,淡淡开口道:“此番前去,得到一个消息,那便是……”
乔焰雪抬头定定地盯着他的双眼,轻声道:“那个酷似我的妖女早已火焚……我是真正的公主。”
墨蓝水眸清澈见底不见一丝杂质,教人信服,贤王叹息一口,温声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