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后宫的冰妃失宠,后宫人人知晓,奈何冰妃手段高明,攀上了太后这高枝,众人虽对她十分不满,却也不敢过分欺压。乔焰雪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是愈加往绿意轩服侍太后,愈发恬淡。
微微天凉,芙蓉殿中荷叶田田,荷花暗香,稍有凋败之势。夜风袭来,偶有蛙鸣,乔焰雪命妍儿搬了湘妃榻在池边,一个人静静的赏月。百虫蛊被和太妃的解药压下,几月来再未犯过,放佛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可惜,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百虫蛊在两年后会要了她的性命。
攻打南平,不知在几时。
“娘娘。”温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乔焰雪平静回头,瞧着那面容淡淡的青衣内监,勾了嘴角。
自从乔焰雪复宠成功,贤王再未与她来往,二人便是相见亦如陌生人。偶尔见面说上两句,不过场面上的言语。如今,孟辰瀚冷落了乔焰雪,芙蓉殿又恢复了冷清,青衣内监又再来。
乔焰雪瞧着他手中的信封,淡淡道:“恩人可好?”
青衣内监躬身道:“主子一切安好,娘娘务须挂心。”
乔焰雪点点头,伸手接过信封缓缓拆开,映入眼帘是淡淡香气的薛涛笺。俊逸的字迹亦如那人一袭白袍,时隔数月依旧清晰如风。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轻轻念出声,池上荷风扑人眼帘,仿佛正在诉说笺中心事。乔焰雪眸中怅然之色渐渐升起,望着远处的残荷,微微发怔。眼前又浮现出当日被人推下水,在四方亭出水时见到他的情景。
翩翩佳公子,白袍桃花扇。
玉冠覆额前,剑眉凝深远。
洞箫横唇边,箫声呜咽涟。
信步竹林中,月影斜斑斑。
青衣内监见乔焰雪良久不言,躬身温和道:“娘娘,可有话带给主子?”
乔焰雪水眸迷蒙,盯着远处残荷,轻轻摆摆手,青衣内监会意,恭敬退下,转身消失在扶疏花木中。
待他离去,乔焰雪这才轻轻将薛涛笺捧在心口,墨蓝水眸一片黯然。月影斜照,映出她的侧脸,分外迷人,却透着无尽萧索。
纵然相爱,又能如何?不过是镜中月,花中月,一场空。一个是大蜀国妃子,一个是大蜀国王爷,身份地位相差何其,怎是这小小薛涛笺可以弥合。
一滴冷泪,悄然滑落,没有伤感,没有遗憾,唯有一丝感动,若有若无的牵扯着她的心绪。
“公主,天凉了,您怎还在此?”妍儿娇嫩的嗓音响起,转眼便到了她身后,轻轻为她披着紫绡披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乔焰雪不动声色收起薛涛笺,勾了嘴角:“一直走了神,倒是戌时了。”
“正是呢。”妍儿小心将她扶起,远处有小宫女捧着个精巧宝盒匆匆行来,见了乔焰雪恭敬道:“启禀娘娘,适才有个公公送来了这个。”
妍儿伸手接了,疑惑道:“那人呢?”
宫女躬身道:“他将盒子给了奴婢,便不见了。”
乔焰雪疑惑,拿过宝盒打开,眼中惊愕一闪而逝,挥手屏退了小宫女,捧着宝盒缓缓踱进殿中。
妍儿疑惑跟上,进了门,才见那宝盒中原来装着一只无暇玉璧,上头用蝇头小篆刻着合欢二字,背面隐隐两朵芙蓉交颈缠绵,十分矜贵。
乔焰雪伸手捧起玉璧,盒子底上静静躺着一只浅紫方胜,好奇的拆开来,却是一封书信。字迹刚猛矫健,非是贤王的俊逸潇洒。
一见倾心,再见忘情,合欢玉璧,愿得卿谨。卿虽为帝妃,然帝王无情,将军情深,若卿不弃,吾愿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不负卿心。
乔焰雪盯着落款处骁勇二字,冷了脸色。将这书信叠好,用玉璧压实,又将宝盒递给妍儿,轻轻道:“你且往将军府一趟,就说物归原主,切莫痴心。”
妍儿一愣,深知此事重大,慌忙藏了宝盒在怀中,小心出了殿门。
一夜无话,妍儿返回芙蓉殿已经是三更天,她并没有亲自将玉璧交给柱国将军,而是通了旁人。她自然不傻,若是被人知晓芙蓉殿的冰妃与柱国将军牵扯不清,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此过了两日,乔焰雪并未收到齐骁勇的任何消息,看来她的警告生了作用,那冒冒失失送来合欢玉璧的武将算是打发了。
这一日,乔焰雪往皇后宫中请安,行到御花园碧水湖旁,远远瞧见一袭宝蓝镶边的袍服男子迎面行来,她面色微变,仍旧缓缓迎了上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蜀国最年轻的武将,中都城的新贵,齐骁勇。
因此前合欢玉璧之事,乔焰雪心头难免不自在,步伐淡淡的走去,一直低着头。齐骁勇自是早见到了她,此刻面对她走来,面上全是笑意。
“末将参见娘娘。”齐骁勇贵为柱国将军,见了冰妃仍需参拜,乔焰雪闻言淡淡道:“将军快请平身。”
碧水湖边,人迹稀少,清晨薄雾,朦胧烟水,瞧不清楚。齐骁勇抬头盯着对面比他矮一个头的美人,含笑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末将有事相告。”
话已至此,乔焰雪纵然不愿,却也不好当面拂了他意,转头吩咐妍儿道:“你且稍待。”
妍儿退后几步,乔焰雪仰头道:“将军有何事相告?”
齐骁勇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帕,打开来沉声道:“玉璧情深,美人怎可无意。帝王宠爱不过过眼云烟,本将军自当善待美人,捧若珍宝。”
乔焰雪闻言色变,低声斥道:“将军醉了。”言毕,抬步便走。
齐骁勇伸手拦住她去路,低声道:“美人心计,本帅倾慕,既是谋士,何苦甘做玩偶?”
乔焰雪转头直视他镇定英挺的面庞,伸手将他手中玉璧打落在青砖之上,摔了粉碎。
“本宫早已说过,将军醉了。”乔焰雪冷冷转头,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