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中,朱红宫装,牡丹花簪昭示尊贵,赵巧灵威严含怒,望着身旁的碧儿,冷声道:“这高焰冰,到底要盛宠到何时?为何那不问世事的祖宗竟会为了她,干扰帝心!本宫不服,本宫真的不服!”纤细的柔胰狠狠拽成一团,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这是皇后第一次对乔焰雪表现不满,满心满眼的痛恨悦,早已压抑不住。
碧儿闻言恭顺道:“娘娘勿要担忧,高焰冰尚无子嗣,纵然再得宠,也不过昙花一现,终归无依无靠。只要您能在她之前怀上太子,就一定可以将她扳倒。”
孟辰瀚登基两年,尚无子嗣,着急的人不在少数,那国之根本,未来希望,可都在她赵巧灵身上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赶在乔焰雪前头怀上龙种,成为储君的母后。
这一头皇后着急孟辰瀚的子嗣问题,那一头孟辰瀚却正在为另一件事头疼。
原来,臣服蜀国的南诏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南诏木索朗亲王亲自率领一支强兵,欲掀翻南诏永定王的统治,自立为王,叛离蜀国。
如今天下,四方诸国虎视眈眈,每个帝王都在疯狂的想要掠夺扩张,只怕蜀国一个处理不当,便要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孟辰瀚得到消息后,整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与大臣商议。对待后宫中的妃嫔愈发不在意,多日未曾召幸任何人。当然,芙蓉殿的冰妃是个例外。
这一日,乔焰雪亲自做了些莲子粥送去御书房,却不料柱国将军齐骁勇正与孟辰瀚商议国事。乔焰雪避之不及,匆匆端了玉碗离去,正被孟辰瀚唤住。
既然被唤住,乔焰雪小心迈进,低着头默不作声。此前的偷听,尚在眼前,她可不傻。这些时日好不容易作出的清心寡欲,怎能因为御书房一行,便将一片苦心毁去。
孟辰瀚对她多日来的态度早有数,见她惧怕模样,温和道:“冰儿莫怕,朕与齐将军正在商议南诏之事,你也可以听听。”
乔焰雪低头轻声道:“是。”
南诏这木索朗亲王,乔焰雪是见过的,怪不得孟辰瀚说她也可以听听。当日在朝贡宴上,若不是木索朗要用四十美人换取乔焰雪做正妃,孟辰瀚也不可能册封乔焰雪为冰美人,从而开始了她在蜀宫中的一连串纠葛缠绵。
乔焰雪听得孟辰瀚谈论木索朗的强兵猛将,用兵神速,却忽然想起当日木索朗与贤王合奏的情景。一个白衣弄玉箫,一个蓝衣奏葫芦丝,两个性格相似的男子,将这两件完全不同的乐器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莫名的动人。
孟辰瀚着实头疼南诏之事,冒着诸国异动的风险,欲派遣齐骁勇前往南诏镇压,不计死伤的平息这场叛乱。一定要抢在诸国知晓这场暴动之前。
可惜,这一切与乔焰雪的理想实在相去甚远。若是平息了南诏暴动,损伤了蜀国元气,她又如何借助孟辰瀚的手攻打南平,夺回解药?她的性命,岂不是真的要被南平皇帝拿去?
齐骁勇与孟辰瀚商议许久,仍没能得出最佳的攻打方案,乔焰雪仰头见孟辰瀚面色沉重,心头一动开口道:“臣妾有一策,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辰瀚凤眼蹙起,沉声道:“爱妃讲便是。”
乔焰雪思索片刻,恭顺道:“木索朗生性豪放不羁,却尊汉人文化,且十分精通。反观那永定王,不过是个酒廊饭袋,若不是岁岁朝贡,天性懦弱,只怕皇上对他也很不满意的。”
齐骁勇眼中一闪,低着头未开口。
孟辰瀚点点头,沉声道:“爱妃接着讲。”
乔焰雪低头道:“南诏暴动,虽是木索朗不占理,但他却胜在有野心,有计谋,且精通汉文化,喜欢汉文化。之所以此次打着叛离蜀国的旗帜,臣妾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拉拢策反派的人心。若是皇上秘密派人联系木索朗,明确告知蜀国对他的看重,且秘密派人扶持一位南诏权贵,让他有能力与永定王与木索朗抗衡,在关键时刻命此人倒戈木索朗,则木索朗事成。届时,您再派人赴南诏宣旨,言蜀国尊重且绝不干涉南诏内部决定,并依照南诏新政尊木索朗为永定王。则南诏安也。”
孟辰瀚目色闪动,沉声道:“爱妃以为此事有几成把握?”
乔焰雪摇摇头,低声道:“或者五成。”
孟辰瀚叹息道:“木索朗有野心有计谋,且精通汉文化,若真的册封此人为永定王,他日也定有边疆之乱。况且……五成把握……”
乔焰雪躬身道:“木索朗事成,必定会耗费心力稳定权柄,短期内蜀国无忧。只是,待他成了永定王,皇上须得在中都为其娶妻生子,并将这女子册为永定王侧妃,这孩子册为世子。”
齐骁勇目色闪动,微微侧目凝视那纤细单薄的身影,脑中闪过当日她被抓住偷听军机时的情景,那张惊惶娇弱胆怯的小脸,忽然记忆犹新。
南诏暴动,一番商议,决定按照乔焰雪的计策实行。齐骁勇带着孟辰瀚的期盼远赴南诏,分两路人马秘密实施。孟辰瀚携乔焰雪亲自登上城楼为齐骁勇践行,赐酒祝他凯旋归来。
大军秘密出发,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因对木索朗的看法各不统一,很难决断乔焰雪的计策是否可行。
漫长的等待悄悄开始,面对诸国的虎视眈眈,孟辰瀚必须将一切掩盖,不让任何人发现分毫。
当夜,帝王担忧之色掩饰不住,竟在御书房龙案后睡着了。乔焰雪独自一人徘徊在空荡荡的御书房中,一盏一盏熄灭了灯烛,举着一座十二连芙蓉灯,安静守在他身旁。
夜风袭来,微微泛凉,乔焰雪起身为他取来披风,轻轻搭在孟辰瀚身上,凝视着他俊朗的面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她所做的都是对的。南平,何时才能攻打?她的解药,她的性命,为何总是捏于他人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