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妃被一道懿旨驳斥了颜面,没脸再去花蕊夫人跟前凑趣,乔焰雪的地位更甚,孟辰瀚常去绿意轩探望,面对乔焰雪一来二去的回避,终于按捺不住帝王心性,一道圣旨将心爱的宠妃召回了身旁。
乔焰雪返回芙蓉殿,殿中正值芙蓉盛开,香气四溢中,乔焰雪一袭素衣倚着湘妃榻,面容娇媚惬意。
孟辰瀚进门便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某一处被触动,忍不住挥手屏退了奴才,轻轻在她身旁躺下,随意捉了一缕秀发嗅着,温和道:“美人芬芳,满殿馨香。”
乔焰雪回头嗔怪他一眼,娇声道:“可惜奴家有情,郎却无意。”言毕羞红了双颊,闭上墨蓝水眸,小心翼翼的凑上了自己的檀口。
孟辰瀚低头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微微一笑,覆了上去。
芙蓉绰约,夏风摇曳,芙蓉殿中,一派旖旎风光,春色无边荡漾。然,若是有心,便能瞧见那人比花娇的人儿,眼底一抹冷光。
这一日,天朗风清,绿意轩中舒爽宜人,乔焰雪一袭素服恭顺立在正殿,望着竹榻边用膳的花蕊夫人,温和含笑道:“冰儿就知您爱这个,瞧着今日天气爽净,便立刻做了送来。免得您嘴馋想吃,却不得。”
花蕊夫人面容含笑,丝毫瞧不出已是不惑之人,她也不转头,漫不经心的就着奴婢手尝着芙蓉羹,淡淡揶揄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当哀家就稀罕着你这芙蓉羹?哀家这绿意轩中的芙蓉果真没你那芙蓉殿的好吃不成?”
乔焰雪擒住一抹笑意,柔声道:“昨儿皇上才夸了这朵芙蓉好看,冰儿待他夸后,不由分说便当即采了。昨夜他不见了这芙蓉,还怨着冰儿不解风情,只知嘴馋呢。”眼中笑意一收,万分痛苦道:“早知道送了来也不讨好,冰儿就做一回风雅之人又如何?指不定现在皇上怎么想冰儿呢……”
花蕊夫人闻言一笑,转头促狭道:“原是哀家儿子喜欢的,哀家说这味道怎么就不一样呢。”
殿中奴才纷纷含笑,花蕊夫人扫视一圈,不满道:“难道你们也觉着哀家嘴馋不成?索性日后也给冰妃一道懿旨,让她别来得了……”
伺候花蕊夫人的芳嬷嬷慌忙道:“太后千万别,这绿意轩中没了冰妃娘娘,咱们这些奴才可就得好些日子没个舒坦笑了……”
“你们这是又怨哀家成日板着脸?”花蕊夫人闻言不喜,乔焰雪掩口轻笑道:“芳嬷嬷可没说错……”一句话逗得殿中奴才呵呵笑起来,花蕊夫人绷不住冷脸,笑指乔焰雪道:“没大没小。”
“报……”外头内监躬身禀报,手中一支精巧白玉匣。
妍儿伸手接了,见上头一封书信,写着冰妃亲启,忍不住嘴角含笑将白玉匣恭敬递到了乔焰雪手中。
花蕊夫人摇摇头,佯装叹气道:“哀家这儿子成日只想着媳妇,可没想过哀家这亲娘……”
乔焰雪被她笑得羞红了脸,小心拆开那书信,却是一首随笔诗。
美人卷珠帘,娇喏未曾见,纤纤芙蓉面,淡淡娥眉烟,最是双睫剪,教郎心魂牵。
乔焰雪羞涩勾起嘴角,打开那精巧白玉匣,只见里头躺着一支打磨光滑的紫檀木钗,样式古朴,花色温婉,小小一朵芙蓉,显然费心雕琢。
乔焰雪疑惑的瞧着木钗,那内监慌忙道:“皇上说,费心半月方得这一支芙蓉钗,还望娘娘喜欢。”
一句话,听得殿中人含笑,乔焰雪含羞,妍儿望着主子模样,总算放下一颗心。从这些日子看来,皇帝却乔焰雪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俨然宠冠后宫。现今,乔焰雪的病也好了,皇帝的宠爱也回来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那个平易近人的主子。
因孟辰瀚的一支亲手雕刻的芙蓉钗,乔焰雪特地吩咐奴才在芙蓉殿制备了酒宴,款待皇帝。更亲手调教数名歌姬,编排舞蹈,为孟辰瀚助兴。
芙蓉宴上,孟辰瀚对宠妃痴迷不已,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将乔焰雪抱进了内殿。一夜缱绻,后宫传言愈发浓烈,孟辰瀚的宠妃,已非乔焰雪莫属,他那夜夜流连的态度,正在向整个后宫朝野昭示着他的心迹。
乔焰雪待他自然也愈发依赖,不仅亲手调教教坊歌姬为孟辰瀚歌舞,更亲手绘制了孟辰瀚的画像,悬挂在芙蓉殿内殿中,每日里总要痴看许久,爱慕小心的程度惹人心疼。
细作之事过去很久,因乔焰雪刻意回避的态度,孟辰瀚又给了她进出御书房的权力,可她总是避之不及,便是送亲手做的糕点,宁愿在静心殿等上几个时辰,也绝不往御书房去。这让孟辰瀚心中隐隐愧疚,然对她宠爱程度更甚。
乔焰雪依旧去绿意轩,花蕊夫人待她分外不同,常日里赏赐的东西虽非金玉珠宝,却是后宫独一的份例。蜀宫中的女人们,个个皆是剔透玲珑心,哪能不懂这份关系。渐渐的,芙蓉殿外巴结之人愈来愈多,往日里那些个偷偷摸摸来此的宫嫔们也开始胆大起来。
面对这一切,皇后有苦难言,尹妃有力使不出,背地里记恨乔焰雪的人却是愈演愈烈,三足鼎立的势态也愈发明朗。
花蕊夫人爱她虽盛宠却不焦躁,偶然问起她为何总往绿意轩跑,不愿陪伴孟辰瀚。她总会说,皇帝劳心家事国事已经够辛苦,她不愿再去打扰。能够跟随太后学习平静温和,亦是一种福分。
太后闻言,常常欢喜,待她愈发不同。
然,世事总难万全。御花园中,宠妃盛行,却有一位王爷,失意十分。逍遥宫中,一袭白袍,玉箫玉冠玉革带,高贵却又说不出的寥落寂寞。那本翻皱的诗经,折着卷边,伴着一壶桃花酒,便是醉眼到天明。
只因那芙蓉殿中,已无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