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蜀国的南蛮小国要来蜀宫朝贡,此消息一出立时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原因无他,只因每一次小国使臣来,蜀皇都会向小国使臣炫耀一番国力财力人力。况且,这一次又是新皇孟辰瀚登基以来第一次朝贡,蜀宫中自然分外重视。
孟辰瀚在议政殿与朝臣商议后,决定由贤王担当接迎钦差,以此表现孟辰瀚对属国的礼遇,并且决定在蜀宫中大宴七日,为各国使臣接风洗尘。
后宫中的女人们,除了皇后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使臣朝贡大宴,能够艳光四射的出现在高高的妃位上,被一群番邦属国的使臣朝贺,那可是莫大的荣耀,怎么不叫人惊喜。
皇后召集了一帮妃嫔,吩咐了宴会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吩咐她们回宫妆扮,务必要在宴会上显示自己的拿手好戏,震慑藩属使臣为皇帝争光。妃嫔们躬身应允,回宫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宴上的歌舞技艺,力求一舞成名成为孟辰瀚的新宠。
一直不曾关注过乔焰雪的孟辰瀚,为了使臣朝贡之事,专程吩咐人请来了乔焰雪。
她近日的气色越来越好,让人怀疑她前半月蜡黄面色要死的样子是个幻觉。孟辰瀚当然不关心她是死是活,见她吊着一只胳膊的模样,沉声道:“宫中大宴,届时你须献舞于宴上。朕命令你,好好筹备,务必震慑藩属之眼,让他们见识见识大蜀国的真正美人。”
这是孟辰瀚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长的句子,却是一个不可违抗的命令。使臣朝贡,宫中妃嫔争相献艺,哪里就差了她。况且她的手还没好,至少还需要一月。乔焰雪思索片刻,恭敬道:“奴婢人微言轻,又负伤在身,实不宜当众献艺,只怕辱没大国天威。”
孟辰瀚冷冷道:“身为南平公主,不在此事露面,更待何时?”原来,他只不过是为了炫耀。
乔焰雪心头冰冷,低声道:“听说宫中各位娘娘也会献艺宴上,奴婢怕惹了娘娘们的不快。”
孟辰瀚冷冷瞥她一眼,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掌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冷声道:“朕不喜欢违逆之人,你若是不献舞可以选择毒酒一杯。”狠狠将她掼在地上,沉声道:“带她下去,为她穿上舞衣,监视她练舞。务必在使臣大宴上,惊艳盛宴。”
“是!”
乔焰雪忍住脚踝的疼痛,仰头看着他冷酷的面颊,一片冰冷震怒。被强行换上舞衣,被强行拆掉纱布,被强行关在偏殿中,看着乐师一遍一遍奏曲,她的心中愈发沉冷。为了生,为了活命,为了有朝一日自由的离开这里,她除了顺从还能有什么?
当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枫华轩,妍儿焦急的站在门口关切道:“公主,您怎么了?可是皇上又刁难您了?”
乔焰雪摇摇头,扶着妍儿瘦削的肩膀进了门,望着妍儿担忧欲泣的神色,淡淡道:“皇上命我练舞,以备使臣大宴。”
妍儿一愣,随即欢喜道:“听说皇后娘娘都会登台献艺,这是好事呀!”
乔焰雪摇摇头,苦涩道:“别人献艺是为了获宠争光,我却是为了给南平抹黑的。”在妍儿疑惑的目光中,淡淡道:“皇上不过是想借我来炫耀蜀国的实力。南平虽然国小,却从未送过和亲的公主,若不是蜀国在诸国中最为强盛,想来也不会送我来此。皇上也只是想用我震慑番邦属国的使臣罢了。”
妍儿听闭,收起了笑脸,小心的为乔焰雪脱去丝履,轻声道:“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何须客气,你讲吧。”望着日夜相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婢女,乔焰雪温和一笑。
妍儿站起身郑重道:“公主自从来到蜀国便危难重重,不是被人欺侮便是遭人耻笑,就连重病在身也没人关心您的死活。不仅因为您是南平的公主,也因为您不得皇上的宠爱。若是今次您在使臣大宴上艳压群芳,为蜀国争了脸面,讨了皇上的高兴,或许就不用在当奴婢了。当着群臣的面,皇上肯定会赏赐您的,天子一诺千金,怎好轻易更改,不管是做什么,总比如今的境遇要好。奴婢觉得,您可以一试。”
乔焰雪望着倾心交谈的婢女,沉默良久轻声开口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过颓废,竟然忘了这一层助力。”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妍儿想一想,总这样被人欺负遭人唾弃,永远不是长久之计。
九月近,各国使臣纷纷抵达蜀国都城,大小街巷中立时充斥着衣着各异的人群。有满身银饰,腰悬弯刀的南蛮人,也有头戴珊瑚,颈饰白绫的日照族人。各色各样的饰品食物在街巷中贩卖,各色各样的美婢从遥远的属国运送进蜀宫,孟辰瀚每日听着下方的使臣恭敬汇报礼单,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九月中,各国使臣齐聚都城,孟辰瀚设宴御花园为使臣接风洗尘。后宫佳丽,文武百官皆受邀参加。接迎钦差孟萧雨亲自带领一众使臣走进了御花园,与百官后妃同乐。
纵然是刻意保持小国威严,纵然有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此,却也不得不为蜀宫的华贵精美所折服。这里的侍婢像是从天上来的仙女,这里的食物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珍馐,这里的美酒一闻就醉,这里的朝臣彬彬有礼温和儒雅,值守的侍卫却像饿虎一般凶猛肃立。他们丝毫不怀疑天子的威严,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一定会葬身在这尊贵的蜀宫。
御花园中,碧水湖边,灯火通明,池中白莲摇曳生姿,殿前花木葱茏郁郁,红毯绵延,丝竹缓缓,歌姬款款,香风拂拂,酒香飘溢。高高的殿上端坐一袭龙袍的蜀国新皇,英俊的面目冷然威严,身旁盛装的皇后花钿钗环,端庄高贵,沿着座次一律设置长形酒案,后方端坐的妃嫔们莺莺燕燕,仪态万千姿色各异,如同瑶池仙子。左侧一张挨着一张的酒案,俱是当朝大员,朝服鲜妍,官帽华贵,身旁的家眷貌美如花,举止得体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