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303演习指挥所内,电话铃声不断。自从指挥所拨响了通往上级作战部门的《虎鲸303》告急电话后,司令员王幼安少将就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上级的指示。
“报告!”
“请进。”
原来是作战参谋袁阳中校,将一份特急电报呈到了王司令员的手里。王司令员紧锁着眉头,用沉重的心情看着电报上的指示:停止执行《虎鲸303》演习计划。
四、姜太公钓鱼
余队长他们在关排长和钟唯毓住院问题上,着实动了一番脑筋。他们特意给关排长和钟唯毓各自安排了一个单间,并对进出病房的人员实行严密控制,以发现可疑线索,来一个姜太公钓鱼。
“姜太公在此,鱼能来吗?”警车内,凤焱和余队长打趣道。“4号”接上话说:“我们的队座想得太美,哪还有往俎上送的鱼?”
余队长为自己的想法找了不少的根据,他说:“不管鱼来不来,但还得这么个钓法。我们和这样的对手打交道,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到还干什么侦探?”
凤焱打气道:“但愿我们的余太公能够钓到鱼!”
他们清一色的便装,又一次来到了关排长的病房。
关排长头上缠着白纱布,在他身边,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正在侍候他。她就是关排长的未婚妻——来队准备结婚的冷漩。
当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坐在关排长身边的冷漩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把靠在墙边的几个凳子拿了过来,示意他们坐下,凤焱说了声“谢谢”,就坐在了关排长的身边。
冷漩知道留在病房多有不便:“好!你们谈。”她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你的未婚妻真漂亮,关排长真有福气。”凤焱夸奖道。
的确,这不是凤焱的溢美之词。她,一副苗条的身材,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曾使多少个男人倾倒过。一身合体的衣裙,把她打扮得简直像个初霜成熟的梨,既丰满又诱人。她有文化,有涵养,温文尔雅,走起路来是那样的轻盈,说起话来是那样的动听。每当有人赞美冷漩时,关排长总是乐不可支,只是碍于绷带不敢大笑。
待她们谈完话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坐在走廊长条椅上的冷漩马上起身。她那双变化万端的眼睛与凤焱撞车后,凤焱眉头一皱,很快又镇定下来,笑着对冷漩说:“看!让你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们的公务是大事。”冷漩彬彬有礼地说,并陪他们走到了楼梯口。
“请你们一定要把伤害他的坏人抓出来,我会代他的亲人感谢你们的。”冷漩说着,眼圈也红了,几滴眼泪夺眶而出。
“你放心,我们会抓到的。”凤焱安慰道。
他们下着楼梯,冷漩仍在目送着他们。
到了楼下,余队长往回看了看,见冷漩已转过身去,就对凤焱说:“没想到矮个子排长还真有福气,找个对象挺秀气的。”
“看来余队长对冷漩观察得很仔细。”凤焱话题一转。
“你不比我更仔细吗?”余队长说。
冷漩回到病房后,心疼地抚摸着关排长的头部,问道:“那个黑脸的年轻人你当真看清楚了?”
“车灯照在那家伙的脸上,他的左面部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皮肤,我看得清清楚楚。”冷漩心里咯噔一下,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你怎么啦?”关排长问她。“没关系的,这是生理现象,我常这样。”她又说,“那家伙也太坏了,把身上的几百块钱抢走不算,还把人捅成这样。”
关排长气愤地说:“我已经和凤干事他们讲了,只要找到那黑脸人这案就破了,那个老家伙也跑不了。”
“老家伙你也看清了?”她问。
“没怎么看清,反正矮胖矮胖的。”他说。
“听说小钟被那老家伙给害了。”冷漩很神秘地说。
“凤干事已经告诉我了,他们说这是一起抢劫、强奸案。”关排长一本正经地说。
冷漩也显得很气愤:“肯定是那些车匪路霸干的。”
凤焱乘坐的警车向司令部汽车队开去。她靠在后背上,微闭着双眼,耳边又响起辛处长说的“一旦传到境外,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句话。到了车队门口,她睁开了双眼,当“司令部车队”的大牌子映入眼帘时,一种幻觉(送文件的桑塔纳车从车队开出)出现了,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士兵们排着队朝饭堂走去,凤焱走出队部办公室,在指导员的陪同下,来到了车队调度室。她的目的就是把派车的经过调查清楚。
她是这样推测的:如果说围绕《虎鲸303》绝密件做文章,是侦破此案的一把钥匙,那么,查清要车、派车、出车的每一个环节,则是侦破此案的另一把钥匙。要在短时间内迅速侦破这样复杂的大案,手中必须牢牢握住这两把钥匙。或许其中的一把钥匙即可打开破案的大门。但现在两把钥匙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沿着这样的思路走下去。
她从车队出来后,直奔司令部机要处。这是她第三次找机要处滕处长调查。
“滕处长,请你再回忆一下,从收到文件到钟唯毓上车前,究竟有多少人接触过这份绝密件?”凤焱问。
“经过我们认真排查,接触《虎鲸303》绝密件的有9人,除阅件的首长外,收报、译电的机要人员只有4人。知道《虎鲸303》绝密件的有6人。”滕处长翻着保密本,回答着。
“你能再把派车去指挥所送文件的过程详细地谈谈吗?”凤焱问道。
“可以……”滕处长点了点头,又把如何通知并交待钟唯毓去送文件,怎样打电话给车队调度室要车的经过、细节向凤焱陈述了一遍。
她马不停蹄,又赶到了医院。
她从外科医生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定神一看,原来是冷漩背着一个小坤包从钟唯毓的病房走了出来。职业的敏感,使她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她迅速闪在一边,待冷漩走下楼梯后,便朝着钟唯毓的病房走去。“难道她认识钟唯毓?”她不断地问着自己。
凤焱从钟唯毓的病房出来的时候,脸上阴云密布。她深一脚浅一脚地下着楼梯。出医院大门时,竟与一位男士撞了个满怀。那位男士回头瞅了她一眼,她毫无反应。
“好一个冷漩,你关心起钟唯毓来了,我倒要关心关心你……”她心里在说。
凤焱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她想说的话就是加双岗也很难把住营门;她想干的事,恨不得立马就付诸行动。有人给她总结了两条,叫做话不存时,事不过夜。有人说她这是一个优点,也有人说她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她从不往心上去,还是那样我行我素。
她未经请示辛处长,自作主张在处里开了一封函件,到司令部直属政治处调阅了关排长的档案和他未婚妻冷漩的全部函调材料,辛处长得知后狠狠地剋了她一顿,批评她胆子太大,如此重大的问题怎能擅自做主?
她回敬了处长几句,差点没把处长的鼻子气歪:“我的处长同志,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理论这个。等我破了案再把检查交给你。事事请示,破不了案又有何用?”
在辛处长的小本本上,对凤焱又多了一条“希望”。而她的态度是,“领导不提‘希望’的人,是没有什么‘希望’的。”这句话在机关传开,竟然成了凤焱的名言。
凤焱从关排长的档案里和冷漩的函调材料中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从冷漩在发案的前几天来队和在医院的举动分析,她总觉得冷漩——这个温文尔雅的姑娘有几分神秘的色彩。她对冷漩的经历和在医院的举动很感兴趣,决意要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五、神秘的赶海人
凤焱在部队内部围绕接触和知道《虎鲸303》的人展开了艰苦细致的调查工作。经排查分析,机要人员本人不可能作案,因为他们有接触绝密件的方便条件,无须采用冒险的办法,故可排除。剩下的就是两个被害人。钟唯毓,现年24岁,大学毕业,中尉军衔,为人作风正派,工作踏实,胆小,性格较内向,经多次政治考核未发现任何问题。她领受送绝密件的任务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对其可以排除。关欣折,现年25岁,毕业于汽车管理干部学院,少尉军衔。他从当战士到军校毕业一直表现很好,只在婚姻问题上曾受过挫折,但没有作案的思想基础,而且自己受了5处刀伤,他绝不会导演出这样的苦肉计。再说,他出车时只知道是送文件到演习指挥所,并不知道是《虎鲸303》,并多次表示,出车送文件的事没有对任何人讲。从调度通知他到把车开出车队前后不到5分钟。这样,关排长理所当然地排在了嫌疑人之外。
余队长和“4号”他们调查的结果是,全市18岁至40岁以内男性是黑脸的有8人,其中,左面是黑脸的只有2人。一人是肉联厂的屠宰工,另一人是发电厂的残疾职工。经查,案发时他们都在自己家里。有“萍”字的高级打火机的主人尚无线索。不过,有人反映,这几天晚上有一个赶海的人常在钟唯毓被害现场转悠,形迹可疑。这一情况引起了余队长的重视,他决定紧紧抓住这条线索,跟踪那个神秘的赶海人。
这天,太阳还没下山,余队长和“4号”一前一后漫步在海边。他上身还是穿着那件有光荣历史的“白”衬衣,袖子卷得高高的,口袋里鼓鼓的是一包仙女牌香烟。“4号”比他讲究多了,天蓝色的衬衣透明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目标仍未出现,偶尔有几个赶海人路过。“4号”也学着余队长,挪了挪地方,换了一种姿势,又趴在那儿等待着。“4号”的眼皮有点不听使唤了,忽然,他发现有两个人朝现场走来。余队长瞪圆了眼睛,原来那是一对恋人。他们坐下来不大一会儿就滚在了一起。
“他娘的,真会找地方!”“4号”恨不得把他们撵走,可又怕坏了大事。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人从远处走来,“4号”捅了队长一下。那人的模样依稀能看清,20多岁,瘦瘦的个头,身背一个黑包,手里提着一副鸭蹼。看得出来,准是从海里捞海货刚上来的。赶海人本是想到现场去,他突然发现有对男女在那儿穷折腾。他躲在一侧,看了好一阵子,才悄悄地离去。
“跟上他!”余队长一挥手。
赶海人上了公路,他们也紧跟在后。余队长一直尾随着,“4号”抄近路赶到了赶海人的前面。他们一直跟踪到蔡胡镇。赶海人不走街道,偏偏从街后的小胡同走进了一棵古槐树西面的一家独院。
他们通过蔡胡镇的派出所,很快了解到这个赶海人的身份,又将他的照片混杂在20个人的照片之中,分别让关排长和钟唯毓辨认,结论是否定的。这使余队长和“4号”大为失望。
但打火机又使他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见到余队长他们,赶海人吓得直哆嗦:“我……我……我没犯什么事呀!”
“你看看,这是什么?”余队长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那东西就像一发重弹,把他炸蒙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这东西是我的。”
“这上面的字是怎么回事?”
“那个‘萍’字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打火机是她用港币150元在深圳特意给我买的。”
“它怎么会落到我们的手上?”
他答非所问:“局长(他以为余队长是公安局长),她……她……她不是我害的。”
“她是谁?”
“一个女的,看样子好像是个当兵的。”
余队长趁热打铁:“你必须如实交代!”
他耷拉着脑袋,把那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倒了出来。原来,事情并不像余队长和“4号”推测的那样。有一次,他赶海回来发现石缝下面有一对男女在拥抱,就在一旁窥视。以后,他经常到此处偷看情人表演。7月11日晚上,他又来到此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是个女的,上衣已经被解开。他知道这女的肯定被人强奸过,由于害怕被人抓住说不清楚,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不料打火机掉在了现场。
神秘的赶海人原来与本案无关。带“萍”字的打火机并非作案人所留,可以说,这条线索已经查清,打火机的使命业已完成。但是,有黑记的黑脸人这个有价值的线索也到此中断!
六、浪漫的计划必受挫
演习指挥所通报的情况说,这几天通过海上巡逻和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专案组据此推断,《虎鲸303》尚未出境。这个消息大大鼓舞了全体侦查人员的士气,增强了他们侦破此案的信心。但是,线索的中断,部队内部排查又没有发现重大线索(仅仅对冷漩有些怀疑),这如同两盆凉水浇在了他们的头上。的确,他们的对手决不是等闲之辈。在高科技的现代,场上的厮杀是激烈而残酷的。就在他们重新制定二号侦查计划的时候,“穿山甲”也在筹谋对策。
“穿山甲”喜欢昼伏夜出。今夜星光灿烂,正是“穿山甲”觅食的良辰。这几天逮到一条“娃娃鱼”,他自然得意得很。那得意的笑声是从黑石公园的西北角传来的。
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公园。白天,人们在这里尽情地游玩,晚上,一对对情侣沉浸在甜蜜的爱河中。西北角的荆棘中,传出一阵淫荡的声音,他们当然不是什么恋人,而是一个妙龄女郎在慰劳逮到“娃娃鱼”的“穿山甲”,这女郎叫罗迪寒,21岁,公开身份是银河卡拉OK厅服务员。
“穿山甲”得意忘形地说:“我的宝贝,这下好了,‘娃娃鱼’一到那边就值大钱了。”
“那我的报酬?”
“没出息!阎王还跑了小鬼的钱?‘老三’说了,事成之后我们都会得到一笔优厚的酬金。”“穿山甲”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罗迪寒的胸前,捏了一把。
罗迪寒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付出的东西决不让它像流水一样,没有报酬的事她从来不干。听说“老三”有话,她追问道:“‘老三’是谁?会不会是个骗子?我实话明说,为你们办事我是出一份力必须给我一份对等的报酬,不然,我才不冒这个风险替你们卖命呢!”
“穿山甲”训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应当懂规矩。钱!钱!钱!有我‘穿山甲’在还怕跑了你的钱不成?”
罗迪寒一听说给钱,心里比喝了一罐蜜还甜。在她身上,再也没有禁区,心甘情愿地让“穿山甲”去享受。
“‘娃娃鱼’现在在你手里?”她娇滴滴地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按我的吩咐完成任务就行了!”
“穿山甲”一把将罗迪寒搂在怀里,罗迪寒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护士给关排长量完体温刚出门,冷漩就坐在了关的病床边,用手摸着他受伤的头,关心地问他疼不疼。关排长的目光落在冷漩那张红润的脸蛋上,好一阵子也没转移:“你真好!”
“看你傻样,有什么好看的。等你伤好后回去让你看个够。”冷漩一甩头,一噘嘴,令关排长不知所措。
“小冷,我的伤好后咱们就去登记好吗?”
“你急什么,我还能飞了?早晚还不是你的人。”
“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
“算你命大。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关排长喜形于色地说:“那也不是吹,如果不是我会个三拳两脚,你早就抹泪啰!”
“要不说咱们有缘分呢!”冷漩用手揪了揪关排长的鼻子,又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傻样……你呀,真是傻得可爱……”
冷漩背着她的坤包离开了病房,关排长摸了摸冷漩拍过的地方,还在不停地自言自语:“傻样?我傻样?……”
关排长的手在那荣幸过的地方还没有拿下来,凤焱就来到了他的病房,询问了伤情,临走时与他开了个玩笑:“盼你早日康复,我们等着吃你的喜糖呢!”关排长并不知道凤焱的来意,在他看来,最关心他的只有两个人,除了冷漩再就数凤焱了。
凤焱又来到了钟唯毓的病房。
“凤干事,我……”钟唯毓一见到凤焱就哽咽起来。
“别难过,好好养伤。”她安慰道。
钟唯毓擦去了眼泪,见屋里没有旁人,小声问道:“凤干事,那文件……”
“嘘——”凤焱做了个手势,她自然就明白了。
“我再问你几个情节,你详细地给我讲讲好吗?”
“好!”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