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某机场,阳光明媚。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机场上。随从打开车门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头戴礼帽、手拄龙头拐杖的老板,他就是老牌特务、香港“军情站”少将站长。这次“娃娃鱼”的生意一做成,台湾的主子还会给他新的奖赏。他盼望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一架银白色的747客机从空中徐徐降落。
“真准时呀!”他看了看表。机门一打开,他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机上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旅客,他望穿了双眼,也没见到返回的“游小姐”。最后的一名乘客已离机了,他仍不死心。直到所有的乘客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对着苍天,把拐杖使劲地往地上捣了三下。他的梦,被飞机的轰鸣声驱散了。
他彻底失望了!
转过身来,他钻进了车里。
十七、锁不住的虎鲸
驱逐舰指挥室内,十几名中高级指挥员,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王司令员的讲话。他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为了抵御侵略,维护祖国的统一与安全,我们要认真研究如何在高科技条件下打好局部战争。可是居心叵测者却不择手段地向我国不断派遣特务、间谍,刺探、搜集我军事情报。”他用右手打着手势,继续说:“我们必须用一切有效的手段,粉碎敌人的阴谋。”讲到此,他的情绪更加激动,“我现在欣慰地告诉大家,《虎鲸303》窃密案已有重大突破,可以说破案在即。我们要争取这次演习如期进行。”接着,他站了起来,全体人员刷地一下起立。他向作战参谋袁阳中校下达命令:“告诉第二编队,加强四号防区的巡逻,密切注视海上动向,发现新情况立即报告。”
“是!”袁参谋退出指挥室。
“各指挥员回去以后,要抓紧准备,严密组织,等待上级的命令。”
“是!”大家戴上军帽,陆续走出指挥室。
王司令员来到甲板上,朝四号海区望去。海水像天色一样蔚蓝、明净,锦缎般闪着耀眼的光辉。他转过身来,见左前方第二编队有三条导弹驱逐舰,排成“人”字形,以排山倒海之势劈开大海,向着指定的海区进发。它们就像一条条锁不住的虎鲸,时而没入海浪之中,时而跃出水面,一群群洁白的海鸥紧跟在后,为它们奏乐,为它们高歌……
在通往F市机场的路上,一辆警车在疾驶着。坐在车上的余队长、“4号”、凤焱和安全局的一名女侦查员小钟,个个显得焦急不安。凤焱不时地看着自己的表,又伸出头望着天空,鱼鳞似的白云渐渐地消散了,天幕的蓝色也淡了许多。“看来飞机会准时起飞。”她心里在说。
他们从工作门进入候机厅。除凤焱在检票口外,其余的人都在指挥室隔壁的一间瞭望室内。他们通过四个屏幕,观看着乘客验票登机的全过程。
在飞往香港的本次航班中,最后一位旅客消失在屏幕上,却不见冷漩。余队长一挥手:“赶紧分头行动!”
大家从不同的方向来到了停车场,余队长一拍大腿:“他娘的,看来我们又上当了!”
余队长没有说错,冷漩这次用的金蝉脱壳计又获得了成功。就在侦查人员把注意力放在银河卡拉OK厅的时候,她被早已备好的一艘小旅游艇,从后山渔村的海边接走了。她从邻县乘火车转汽车去H市,再从H市乘客轮去B国。原来,她抛出的去南方F市从“空中飞”的阴谋是为了麻痹侦查人员,转移侦查人员的视线,以赢得潜逃的时间和机会。好在“小保姆”已完全掌握了她的特点和活动规律,先于她到达了H市,并及时报告了冷漩的情况,才使余队长、凤焱和“4号”在轮船起航之前赶到了H市。
一艘白色的轮船停泊在H市的海港里,船上挂满了各样的彩旗。
在验票口,有一个穿着讲究、举止文雅的女乘客,外表虽平静,却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只拿出了船票竟忘了证件。
“小姐,证件?”
“啊!对不起,在这里。”她急忙拉开了包,掏出证件,递与工作人员。
“小姐,你的护照是假的。”一位着制服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对她说:“请到这边来一下。”
冷漩慌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被带到事先准备好的一间房子里。刚进门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上就被戴上了手铐。
“冷漩,你被逮捕了!”姜白延(秦姑娘、“小保姆”)向她亮出了逮捕证。
冷漩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面前的姜白延,傻了:“你……”
余队长:“冷小姐,如此痴情的秦姑娘,原来是我们安全机关的侦查员,这你没想到吧!”
“哼——”她从牙缝里只挤出了一个字。
余队长把护照往桌子上一扔:“弄这张护照放了不少的血吧!”
冷漩:“为了真理和自由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又何况身外之物?”
余队长:“好一个真理和自由!可惜呀,你的这种精神还没有得到主子的赏识,实在是遗憾。再说,到手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送出去,你这个‘中华民国沿海自然保护协会’的‘会长’不为之惋惜吗?”
冷漩:“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永远甭想得到。”
余队长示意凤焱和姜白延:“搜!”
凤焱和姜白延搜遍了全身,不见可疑之物。凤焱问冷漩:“你的那支‘圆珠笔’呢?”
冷漩故意装糊涂:“什么圆珠笔?我不爱用那玩意儿。”
余队长命令冷漩:“把密码箱打开!”
冷漩:“我要是不乐意呢?”
“撬!”余队长和凤焱、“4号”、姜白延一起动手,把密码箱、坤包里的东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冷漩突然提出:“我要上厕所。”
凤焱把冷漩打量了一番,把余队长拉到了一边咬了咬耳朵。余队长连连点头,对姜白延说:“到里屋去,在她身上仔细地找。”
凤焱和姜白延拽着她的胳膊往里屋拉。她大喊大叫着:“你们缺德,你们是法西斯!”
她在往里屋走的过程中,将右手迅速伸进自己的内衣,被凤焱死死钳住,一把拽了出来。“不对!里面一定有文章。”凤焱用手一点一点地捏着裤缝。忽然,她捏到中缝时,手感有点硬。她翻过来观察,发现中缝上面夹着一个小小的黑点。冷漩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小黑点,她失望了。原来,这是她准备的最后一张王牌,“不成功便成仁”时用的剧毒药品。
“想死,没那么容易。”凤焱让她扣好了衣服,把她带了出来,并将那剧毒药品(黑粒子)也放在了桌子上。
余队长:“冷小姐,想死不是个办法,惟一的出路就是如实交待自己的罪行。”
冷漩一副傲慢的样子:“哼,罪行!有证据拿出来瞧瞧。和我斗,你们得出国把007请来还差不多。”
憋了一肚子火的“4号”终于忍耐不住了,指着冷漩说:“你也太狂了!今天不是落在了我们的手中吗?”
冷漩:“那又怎么样?中国的法律(好像她是外国人似的)不是讲重证据、重事实吗?”
凤焱见她那狂妄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冷漩的一块表说:“冷小姐,这块表有点特别吧!”
冷漩投给凤焱一个冷眼:“你说对了,是进口的。”
凤焱:“恐怕比普通表还多一个照相的功能。”
冷漩反问道:“这也是证据?”
凤焱放下表,心想:“我就不相信她能把东西吞进肚子里。”她继续寻找着。也许是女同志对化妆品特别敏感的缘故,她一眼又盯上了从坤包中倒出的化妆品上。她刚拧开了一瓶指甲油的盖子,就听到冷漩的尖叫声:
“哎哟!哎哟!我的肚子疼,我要上医院。”她双手捂着肚子,弓着腰。
“有门!秘密就在这里。”余队长这位与狐狸打了20多年交道的老猎手,当然了解狐狸的特性。这是想转移猎手的注意力。“继续找!”余队长也亲自动手检查了。
姜白延把冷漩一把拎了起来:“站好!”冷漩还是一副痴情的样子望着这位“秦姑娘”。
凤焱又拿起一支法国产的高级口红,拧开盖子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她嘭地一下拽开了口红芯子之后,底部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孔。她仔细观察,发现里面有异物。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队长,这就是微型胶卷。”
冷漩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的脸顿时全白了,额头直冒冷汗,两腿痉挛,活像鲁迅笔下的那条落水狗,瘫在那儿一动不动。
余队长手里拿着胶卷,在她面前晃动着:“冷小姐,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使尽了最大的力气,支撑起了身子,强装笑脸,讽刺道:“我佩服你们这些中国的007,尤其是这位凤上尉出色的侦查本领和过人的胆量。”她又把目光转向姜白延:“还有这位来自河南农村的‘秦姑娘’,不过,胜败嘛……”
“乃兵家之常事,是吗?我替你说了。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和你的主子们:我们的长城是亿万人民筑起的,坚不可摧。想撼她?那是白日做梦!”凤焱说。
姜白延见时机已到,进一步开导她:“我记得你在日记中写过这样两句话:‘世上最美好的是生活,最可怕的是噩梦。’一个人如果从噩梦中醒来,那么,出现在他面前的就会是早晨。”
冷漩大惑不解地望着“土得掉渣,傻得可爱”的秦姑娘,又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慢收回了目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那好吧!既然我落在了你们的手中,是一个失败者,也就没有保留的……事情还得从那时候说起……”
她痛苦地回忆着: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美国籍的W教授发现我出国心切,就以帮我出国留学为条件,占有了我。后来,我到美国留学,他介绍我参加了台湾情报局驻香港军情站的特务组织,并进行了短期训练。老板给我一笔活动经费,叫我带着进行特务、间谍活动的工具,派遣回国。交给我两项使命:一是为美国的军事情报局设在香港的谍报机关提供军事情报;二是在高庙市成立一个特务组织,名称叫……”
“名称叫‘沿海自然保护协会’,‘穿山甲’指挥,是吗?”余队长的话使她感到惊奇。
冷漩:“对!这个协会的使命,是以搜集沿海军事情报为主。为了长期隐蔽下来,出于战略上的需要。老板指示我,要充分利用我的姿色和条件,想尽一切办法找一个现役军官为夫,为提供有价值的军事情报创造条件。并视情况在军队物色对象,积极向军队内部渗透,为党国的永久利益建设队伍,培养人才。”
“你就秉承老板的旨意,先后谈了五名军官都失败了,其中有四个都是因为你单位给部队的函调材料上反映过的复杂背景和问题而告吹的。后来……”凤焱的话音未落,冷漩就接了上去:“后来我得知我母亲单位的宋科长的外甥是一名军队大学生,就通过她的介绍认识了关欣折。为了顺利通过函调这一关……”凤焱又接上话,“你就把你们单位的党委秘书牢牢控制在手,背着组织给部队回了函调材料,然后骗取了关欣折的信任。”
凤焱的话使冷漩感到目瞪口呆。
余队长指着胶卷说:“你再把这件事交待清楚吧!”
冷漩:“这是我到部队的第7天,下午6点多钟,关欣折从食堂打回饭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我问他干什么去,他毫不在意地说,司令部的小钟要送一份文件到下秧堡去。我认识小钟,她是机要处的。我想,这么急的文件一定很重要,所以……”
凤焱又接过话说:“你在公用电话亭里给‘董记鱼行’的老板打电话,并告诉了车号。他和‘黑虎’一个人强奸钟唯毓,另一个秘密拍摄文件,然后造成强奸、抢劫的假象。是这样吗?”
冷漩只望着凤焱,并不言语。
余队长:“你为了保全自己,抛出—个假的‘穿山甲’,而用‘老三’的代号来替代自己这个‘穿山甲’的真实身份。”
冷漩:“我并不否认自己是真正的‘穿山甲’。”
……
余队长:“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为你的主子卖命?”
冷漩:“我是想用事实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我讲的是心里话。”
余队长:“你现在怎么看呢?”
冷漩:“只能说明我太幼稚。”
余队长:“事情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回答这个问题是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的。”
凤焱:“还有一个问题是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你以为你身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力吗?‘3180’你应该很了解他吧!”
“‘3180’?”冷漩先是一愣,很快,她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人,这人就是谷天。提起谷天,冷漩就想骂娘:“他?真是个王八蛋!”
万商云集的码头附近,停着两辆警车。凤焱和姜白延一左一右押着冷漩,向后面的一辆警车走来。凤焱打开车门,命令冷漩:“上去!”
冷漩站在车门旁,回头望了望那艘白色的轮船。
“呜——”轮船一声长笛,一股浓烟升向空中。